第227章 玉璧示警(第2页)
大昌勃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扑倒在地,叩首如捣蒜:“下…下臣明白!下臣定当…一字不漏…禀报大王!请…请大将军息怒!息怒啊!”
长安·太极宫·甘露殿
夜色深沉,烛火摇曳。李琰正在批阅来自西域的紧急军报——大食呼罗珊总督府已派出数千精锐骑兵,由总督心腹大将扎伊德率领,气势汹汹直扑石国拓折城!康拂耽延连发数道求援急报,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哭腔,赵骁则奏报已加固城防,整军备战,但敌众我寡,形势危急,恳请安西都护府速发援兵!
李琰眉头紧锁,手指在地图上拓折城的位置重重敲击。石国这颗刚点燃的火种,绝不能就此熄灭!他正欲提笔调兵,忽然——
嗡…!
御案角落那个锦盒,再次发出一声清晰可闻的嗡鸣!比上次在渤海事起时更加响亮!同时,胸口佩戴玉璧的位置,一股比上次更明显的温热感猛地传来,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刺痛感?
李琰猛地停下笔,霍然起身!他迅速打开锦盒,只见锦盒中的“天赐金纹玉”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柔和金辉!玉璧表面那些玄奥的金色纹路,仿佛活过来一般,在烛光下缓缓流转!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感,顺着玉璧传递到李琰的心神!
这一次,感应如此清晰!如此强烈!
而且,方向…不止一个!
李琰闭上眼睛,凝神感受。一股强烈的、带着血腥与冰寒的悸动来自东北!是史朝义!他遭遇了生死危机?还是苏定方已经与他交上手了?
另一股带着灼热与兵戈杀伐之气的悸动,则清晰地指向…西方!石国!拓折城!是大食大军兵临城下了?还是城防已经岌岌可危?
这玉璧…竟能同时感应到两处与李琰紧密相关的重大危机?!
“婉儿!”李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立刻传旨!”
“第一,八百里加急,传令安西都护府!命其不惜一切代价,抽调五千精骑,星夜兼程,驰援拓折城!告诉高仙芝,朕只要一个结果:拓折城不能丢!赵骁和查拉维,必须活着!大食军…给朕狠狠地打回去!”
“第二,以最高密级,传讯苏定方!告诉他,史朝义就在他西北方向室韦地界,正与室韦哨骑对峙!苏定方…朕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十日之内,朕要看到史朝义的人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再让他跑了!”
上官婉儿被李琰罕见的急迫语气和那玉璧散发的微弱异象所惊,但她深知此刻不是询问的时候,立刻应道:“臣妾遵旨!即刻去办!”她转身疾步而出,脚步匆匆。
李琰独自站在殿中,手握那块依旧散发着微温、金纹流转的玉璧,感受着来自东北和西方那两股清晰的悸动。他目光锐利如鹰,穿透宫殿的重重阻隔,投向那风雪弥漫的北方和烽烟将起的西域。
“史朝义…拓折城…”李琰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玉璧,“看来,这盘棋,每一步都到了见生死的时候了。也好,就让这风霜刀剑,来试试朕这新铸的龙鳞,够不够硬!”
室韦地界·山坳口·风雪杀戮场
时间仿佛凝固。凄厉的风雪声中,夹杂着粗重的喘息、战马的嘶鸣、兵器碰撞的脆响,以及…濒死的惨嚎!
苏定方大军的出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点燃了这片小小的山坳口!
那队室韦哨骑的首领,在看到那面狰狞的狼头战旗和如同钢铁城墙般碾压而来的大唐铁骑时,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填满!他再顾不上眼前这群可疑的“逃难者”,猛地吹响一个尖锐的骨哨,用室韦语狂吼:“唐军!是唐军主力!撤!快撤回部落报信——!”他调转马头,就想带着手下往山坳深处逃窜!
“想走?!晚了!”史朝义眼中却爆发出困兽般的疯狂和怨毒!他知道,被苏定方抓住,必死无疑!被室韦人抓去,也绝无好下场!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拉个垫背的!更要制造混乱,才有趁乱逃生的可能!
“兄弟们!杀光这些室韦蛮子!抢马!抢食物!冲进山坳才有活路——!”史朝义嘶声狂吼,拔出腰间的横刀,如同疯狗般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室韦骑兵!他身后的残兵也红了眼,爆发出最后的凶性,嚎叫着扑向那些正欲撤退的室韦哨骑!
“@#¥%!”(室韦语:找死!)室韦首领又惊又怒,挥起狼牙棒狠狠砸向扑来的史朝义!
铛!史朝义的横刀与沉重的狼牙棒狠狠相撞,溅起一溜火星!史朝义被震得手臂发麻,虎口崩裂,但他状若疯虎,完全不顾防御,只是拼命地挥刀猛砍!其他残兵也和室韦哨骑混战在一起,刀光棒影,血肉横飞!风雪中,惨叫声、怒骂声、兵器入肉声混作一团!
“杀——!”就在这混乱之际,苏定方的前锋骑兵已然杀到!为首的正是苏定方麾下悍将、龙鳞营旅帅雷万春!他身披龙鳞甲,如同一尊金色杀神,手中的长槊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瞬间洞穿了一个试图用弓箭阻击的室韦哨骑的胸膛!
“龙鳞营!冲锋!一个不留——!”雷万春怒吼!
轰!数十名龙鳞重骑如同下山猛虎,狠狠撞入了混乱的战团!他们甚至不需要挥动武器,仅仅依靠战马恐怖的冲击力和身上坚不可摧的甲胄,就将挡在前方的室韦人和史朝义残兵如同破布娃娃般撞飞、践踏!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在装备精良、士气如虹的大唐铁骑面前,无论是彪悍但装备简陋的室韦哨骑,还是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史朝义残兵,都如同螳臂当车!
史朝义亲眼看到一个跟随他多年的亲信被龙鳞重骑连人带马撞得筋断骨折,惨死当场!他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去抢什么马匹食物,猛地撞开一个挡路的室韦人,连滚带爬地就想往山坳旁边的密林里钻!
“逆贼史朝义!哪里走——!”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他头顶响起!
史朝义惊恐抬头,只见一匹高头大马人立而起!马上骑士,身披暗金龙鳞甲,白发白须在风雪中狂舞,眼神冰冷如同万载寒冰,手中那柄巨大的陌刀,在风雪中闪烁着死亡的寒光,正是大唐军神——苏定方!
那陌刀,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气势,撕裂风雪,朝着史朝义的头颅,狠狠劈落!
石国·拓折城·城头
与东北的酷寒不同,拓折城笼罩在一种大战将至的、令人窒息的燥热和恐惧之中。城头上,守军紧张地眺望着远方地平线。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查拉维公主身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波斯式皮甲,外罩一件象征萨珊王族的紫色斗篷,站在城楼最高处。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赵骁站在她身侧,吊着的左臂已经放下,但动作仍显僵硬,右手紧握刀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城外空旷的原野。
康拂耽延则满头大汗,肥胖的身体在城头不安地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援兵…安西的援兵怎么还不来…扎伊德的大军…探马说前锋已不足百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康会长!”查拉维的声音清冷而有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力,“现在说这些丧气话有何用?援兵在路上,我们守得住!想想渴塞城!想想哈立德的狗头!大食人…并非不可战胜!”
“可是公主…”康拂耽延哭丧着脸,“扎伊德带来的可不是哈立德那几百残兵!那是整整五千呼罗珊总督府的精锐!装备精良,还有攻城器械…我们这点人…”
“我们还有城墙!有滚木礌石!有热油金汁!”赵骁沉声打断他,声音带着百战老卒的沉稳,“更有身后千千万万不愿再做奴隶的石国百姓和波斯遗民!康会长,开弓没有回头箭!自我们奇袭渴塞城那天起,就没有退路了!要么守住拓折城,等来援兵,成为反抗大食的旗帜!要么…城破人亡,你我皆成大食人炫耀武力的战利品!您选哪一个?!”
康拂耽延看着赵骁染血的绷带和坚毅的眼神,再看看查拉维公主那视死如归的神情,又想想大食人破城后可能的清算…他猛地一咬牙,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守!妈的!跟他们拼了!赵校尉,城防…全权交给你指挥!需要什么,我康氏商会倾家荡产也给你弄来!”
就在这时!
“来了——!”城头了望塔上传来一声变调的、充满恐惧的嘶喊!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
极目远眺,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如同潮水般的细线,正缓缓涌现!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烟尘腾空而起,遮天蔽日!沉闷如雷的马蹄声,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也隐隐传来,敲打在每一个守城者的心头!
大食大军!扎伊德的五千呼罗珊精锐,终于兵临城下!
一面巨大的、绣着新月和弯刀的黑色战旗,在烟尘中高高飘扬,如同死神的召唤!
查拉维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一个不起眼的护身符,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赵骁深吸一口气,猛地拔出腰间的横刀,刀锋直指城下那汹涌而来的黑色浪潮,用尽全身力气怒吼:
“准备迎敌——!为了自由——!为了大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