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学识安身立命的人
颅腔里的震颤陡然升级,像有万千惊雷在脑内同时炸开。¨狐,恋¢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梁平眼前的金光拧成螺旋状的洪流,石窟的石壁、石像的轮廓、暗河的水声全被这股力量撕碎,化作无数闪烁的光点——那些光点在空中重组,竟拼出他在玄宫星图上见过的柯伊伯带轨迹,而他的意识就顺着这道轨迹,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往前猛拽。
“呃——”
剧痛中,他像是穿过了一层厚厚的水幕,再睁眼时,鼻尖扑来的是浓郁的脂粉香与青铜鼎的烟火气。
头顶是雕花的木梁,悬着盏错金铜灯,灯盏里燃烧的兰膏散出幽微的香气。身下是铺着锦缎的软榻,触手冰凉顺滑,绝非粗麻布衣的质感。梁平猛地坐起,发现自己身上穿着月白色的丝绸深衣,腰间系着玉带,手里还攥着半块啃了一口的麦饼——麦饼的谷物香气里,竟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龟甲同源的幽蓝金光。
“公子醒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旁响起。梁平转头,看见个梳着双环髻的侍女,穿着绣着翟鸟纹的襦裙,正捧着铜盆屈膝行礼。她身后的博古架上,摆着青玉璧、青铜剑、漆木盒,最显眼的是一尊玉雕的鸮尊,羽翼的纹路与他在秦陵石像上见过的螺旋纹如出一辙。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朗。
“公子忘了?这是新郑城的别馆呀。”侍女笑着递过布巾,“昨日您随相邦大人去城外祭祀,回来就说头晕,睡了整整半日呢。”
新郑城?相邦?
梁平脑中轰然一响。新郑是韩国都城,而韩国最鼎盛的时期,正是韩昭侯任用申不害变法的年代——那是公元前四世纪,距离韩国灭亡还有近百年,距离秦始皇陵修建更是隔着两个世纪!
他踉跄着扑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窗外是条热闹的街市,贩夫走卒穿着宽袍大袖,吆喝着“新郑酒”“棠溪剑”,街角的酒肆前,几个佩剑的士人正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人的腰间挂着块虎符,符面的铭文竟是用大篆书写的“韩”字。更惊人的是街对面的楼阁,匾额上题着“观星台”三个大字,几个穿着占星士服饰的人正举着铜制的窥管,对着天空指指点点——那窥管的造型,与秦陵青铜棺椁上的铜管分毫不差。
“现在是……昭侯几年?”梁平抓住侍女的手腕,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公子怎会问这个?”侍女吓了一跳,“如今是昭侯二十一年呀。申不害大人刚颁布新律,国中正是兴旺的时候呢。”
韩昭侯二十一年——公元前341年。这比他预想的时间,足足往前推了一百年!
他不是回到了秦朝,而是来到了韩国最鼎盛的时代。
梁平冲到博古架前,抓起那尊玉雕鸮尊。指尖触到羽翼纹路的瞬间,鸮尊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腹内竟透出幽蓝金光,投射出一幅微型星图在墙上——那星图与秦陵穹顶的星图一模一样,连柯伊伯带的暗星位置都分毫不差!
“这尊鸮尊……”
“是先王传下来的宝物呢。¢看′书-君? ,追`最-新^章+节-”侍女在旁解释,“相邦大人说,此乃‘镇国之器’,能测天地之气,当年申不害大人变法,许多政令都是参照它腹中的星图制定的。”
梁平的心脏狂跳起来。申不害变法靠的是星图?韩国鼎盛的背后,竟藏着与秦陵同源的秘密?
他忽然想起韩姓方士的话——“六国巫祝的占卜术与墨家机关术熔于一炉”。原来这不是秦朝才有的创造,早在韩国鼎盛时期,他们就已经掌握了观星测脉的技术,而秦陵的一切,不过是对韩国科技的继承与发扬!
这时,院外传来车马声,一个身着紫袍的老者快步走进来,腰间的相邦印绶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他看到梁平,急忙拱手:“公子,观星台传来急报——昨夜天狼星偏移三寸,与鸮尊星图所示完全吻合,申不害大人说,这是‘地气北移’之兆,怕是百年后,我韩地的龙脉会被北方所夺啊!”
梁平脑中“嗡”的一声。地气北移?这说的不就是后来秦国吞并韩国,将韩国的地脉技术用于修建秦陵吗?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道与龟甲吻合的纹路正隐隐发烫。原来秦陵的阵法不是单向的时空通道,而是贯穿了韩国鼎盛到秦朝统一的三百年历史!所谓的“入局”,根本不是走进陵墓,而是走进了一场横跨三个世纪的文明接力——韩国人发现了天地能量的秘密,秦国人将其付诸实践,而他,就是那个站在终点,回望起点的解密者。
窗外的观星台上,占星士们的铜制窥管转向了骊山的方向。梁平望着那座在公元前四世纪还只是普通山脉的青山,忽然明白:秦陵里的一切机关、星图、能量场,早在韩国最昌盛的年代,就已经写好了最初的密码。
>
而他此刻握着的鸮尊,就是那密码的第一页。
“公子?”相邦见他失神,又唤了一声。
梁平深吸一口气,将鸮尊放回博古架。掌心的纹路与鸮尊的金光同时收敛,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他知道,自己不仅是被抛回了过去,更撞破了一个被历史掩埋的真相——韩国的昌盛从不是偶然,秦陵的奇迹也不是凭空出现,它们本就是同一颗文明种子,在不同时代结出的果实。
这场跨越三百年的棋局,原来从韩国最辉煌的时刻,就已经落子了。
相邦见梁平失神,又唤了一声:“公子,观星台之事,还请速速定夺。”梁平定了定神,拱手道:“容我再思,相邦且先回府。”相邦虽有疑惑,却也只得行礼退下。
待相邦走远,梁平才细细打量起自己的居所。屋内陈设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精致。墙上挂着一幅帛画,绘的是三星伴月之景,月旁的星轨竟与秦陵星图的部分轨迹一致。他又拿起案几上的竹简,上面记载着韩国与各国的商贸往来,其中与秦国的交易,多是关于矿产与冶铁技术——秦国的铁矿稀缺,韩国却有宜阳铁山,冶铁业发达,“天下之宝剑韩为众”“天下强弓劲弩,皆自韩出”,韩国兵器精良,是各国争抢的军备来源 。
他向侍女打听,才知自己如今身份是韩昭侯的远房侄子,虽有公子之名,却无实权,平日里喜好读书、钻研星象,在朝中地位尊崇,众人敬重,却也只是将他当作博学雅士,在朝政大事上并无多少话语权。
走出别馆,街市的热闹扑面而来。@\¤看#-/书;?君[? £>无??错:?内-?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肆飘出酒香,布庄挂着五彩丝绸,还有贩卖各国奇珍异宝的商铺,北方的骏马、南方的象牙、东方的海盐、西方的香料,应有尽有。韩国地处中原,四通八达,商业繁荣,商人往来列国,赚取丰厚利润,货币流通频繁 。
此时正值申不害变法之后,韩国国力强盛,国内政治清明,吏治整肃 。申不害主张“术治”,整顿官吏,强化君主权力,建立严格的官员考核制度,使国家行政效率大大提高 。在经济上,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多种粮食,重视手工业发展,尤其是兵器制造 。
街边有孩童在玩一种投壶游戏,壶身刻着古朴花纹,梁平凑近一看,竟是简化版的星图纹路。不远处的楼阁里传来丝竹之声,演奏的是韩国新乐“郑卫之音”,曲调婉转,与庄重的雅乐截然不同,韩国宫廷与民间都以新乐为时尚 。
路过一家兵器铺,老板正拿着一把刚打造好的宝剑向顾客介绍:“此乃我韩国匠师精心锻造,剑刃锋利,削铁如泥,便是秦国虎狼之师,见了也得忌惮三分!”梁平拿起宝剑,剑身寒光闪烁,剑柄处的铭文是金文,书法字体异形繁缛,线条纤秀 。
再往前走,是一座气派的学府,门口有士子们高谈阔论,探讨着申不害的“术治”思想与韩非的法家学说。有人道:“申子之术,使我韩国强盛,然过于依赖君主权谋,若君主昏庸,恐难长久。”另一人则反驳:“韩非之法,以法为中心,法、术、势统合运用,方为强国之道。”
梁平心中震撼,此时的韩国,在申不害变法的余晖下,政治、经济、文化、军事都蓬勃发展,看似一片繁荣。可他知晓,这繁华背后危机四伏。秦国虎视眈眈,其他大国也对韩国的地理位置与资源垂涎三尺,百年之后,韩国仍难逃被灭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