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爱情是美好的(第2页)
南疆的瘴气像化不开的浓墨,将月光都染得发沉。他们寻到锁龙阵旧址时,已是半月后的深夜。阵眼处的巨石裂了道缝隙,地气顺着裂缝往外涌,带着股潮湿的腥气。
姜阿鸾正借着灯笼光核对阵图,忽听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梁砚踩到了松动的碎石。他踉跄着往她这边倒,她伸手去扶,两人却一同摔进了石后那片低矮的灌木丛里。
灯笼滚落在地,火光摇曳中,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着汗味,温热的呼吸拂在额前。他的手撑在她耳侧,腕间的同心佩硌在她颈边,凉丝丝的,却烫得她浑身发僵。
“小心些。”他的声音在咫尺处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她想推开他,指尖却触到他胸前被汗水浸透的衣料,那片温热像藤蔓般缠上来,让她忽然没了力气。这些日子同车而行、同帐而宿,夜里听着他在隔壁帐中翻书的声响都能安心,可此刻这样近的距离,却让她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忘了怎么调整。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风穿过石缝,吹得灯笼火苗猛地一跳,他忽然低下头,吻像落在花瓣上的晨露,轻轻印在她的唇上。
那一夜,南疆的虫鸣成了最隐秘的见证。帐外的篝火燃了又灭,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姜阿鸾蜷在梁砚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指尖划过他手臂上那道百兽谷留下的疤。
“疼吗?”她轻声问,声音还有些发哑。
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早不疼了。”顿了顿,他抬起她的脸,目光在晨光里亮得惊人,“阿鸾,我们已有了夫妻之实,这锁龙阵修补妥当,回了京,我便去求伯父,风风光光娶你。”
她望着他眼里的认真,忽然红了眼眶。那些少女情怀里的羞怯、忐忑,在此刻都化作了滚烫的笃定。她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指尖描摹着他鼻梁的弧度,像在确认这不是梦:“梁砚,我等你。”
修补锁龙阵的日子变得格外有盼头。白日里,他们并肩勘校地脉走向,他指腹划过阵图时,偶尔会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会默契地顿一下,然后相视而笑,眼里的甜意比南疆的果蜜还浓。
夜里歇在临时搭起的帐中,他会给她讲京城的趣事,说等成了亲,就在院子里种满石榴树,像当初在白云山那样;说要亲手为她雕一张梳妆台,上面刻满能聚福泽的小阵局。她靠在他肩头听着,偶尔插一句“还要建观星楼呢”,他便笑着刮她的鼻尖:“都依你。”
阵眼最后合拢那日,地脉发出沉闷的嗡鸣,流转的灵气顺着阵法蔓延开,漫山遍野的野花竟在瞬间绽放,像铺了层五彩的锦缎。梁砚牵着她的手站在阵心,同心佩在两人腕间相触,发出细碎的轻响。
“成了。”他转身看她,眼里的光比漫天霞光还盛,“我们可以回家了。”
归途的马车似乎比来时快了许多。姜阿鸾坐在车里,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枚合二为一的玉佩,想象着父亲看到他们时的表情,想象着红妆十里、鼓乐喧天的景象。她偷偷掀起窗帘,见梁砚骑在马上,正回头望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忽然觉得,那些日夜思念的煎熬、百兽谷前的生死一线,都成了此刻满心欢喜的注脚。这颗为他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可以稳稳落地,落在那个叫做“家”的归宿里。
她对着他,悄悄比了个口型:“我等你。”
风扬起她的裙角,也扬起他眼底的笑意,像在说:“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