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自投罗网
姜八能给小姑娘起了个名字,叫姜九妹。九,取个长久安稳的意思;妹,是盼着她能像寻常人家的妹妹那样,有个能依靠的去处。他把这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又对着九妹重复了一遍,她眨着眼睛,似乎懂了,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以后你就叫九妹了。”他捏了捏她的手,“咱不总漂着,等找到龟甲的根由,就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落脚。”
当年裹着半块发霉的饼子,甲片上的纹路像极了烧裂的龟壳,却比寻常龟甲沉得多,夜里偶尔会透出微光。他总觉得这东西不一般,尤其在火场救人那天,甲片烫得惊人,浑身的力气也像是从甲片里涌出来的。他猜,龟甲的秘密或许藏着神力的源头,也藏着能让他和九妹真正安稳的答案。
两人一路往南,渐渐走出了战火焦灼的地界,却没走进安稳日子里。路过闵地时,正赶上当地闹粮荒。田埂上的野草被挖得精光,路边常有面黄肌瘦的人蜷缩着,眼神空得像口枯井。有老人叹着气说,这地方前两年刚遭过兵祸,闵公元年那会儿,城里的官跑的跑、死的死,百姓只能自己扛着;到了闵公二年,好不容易缓过点气,又遇上大旱,地里颗粒无收,连官府的粮仓都空了。
“闵公?”姜八能听不懂这些,他只看见九妹盯着人家筐里的糠饼咽口水,赶紧摸出最后半块干粮,掰了大半给她。自己咬着剩下的硬面,喉咙干得发疼。
他们在闵地的破庙里住了三天,姜八能帮人挑水劈柴换口饭吃,九妹就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处田地里干裂的土块发呆。有天夜里,他被一阵窸窣声惊醒,看见九妹正用手指在地上画着什么,像极了龟甲上的纹路。他心里一动,凑过去问:“九妹见过这个?”
九妹猛地缩回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摇了摇头。可那纹路明明刻得极像,姜八能没再追问,只把龟甲掏出来,借着月光摆在地上。七片甲片一落地,竟自己拼出了个残缺的图形,像幅地图,又像某种星象。
“看来得往西边走。”他把甲片收好,心里有了个模糊的方向。
往西的路更难走,戈壁滩上的风像刀子,刮得人脸生疼。九妹水土不服,拉起了肚子,姜八能背着她,在荒漠里找了三天才见到一处驿站。驿站里住着些行商,说西边有个神秘组织,专找身负异术的人,手段狠得很,前两年有个能隔空取物的货郎,就被他们掳走了,再没露面。
“他们穿黑袍,腰里挂着青铜牌子,上面刻着眼睛似的花纹。”一个满脸风霜的商人说,“小兄弟,你要是有啥不一般的本事,可得藏好了,被他们盯上,九死一生。”
姜八能心里一紧,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龟甲。他想起一路被人追踪的日子,难不成那些人背后,就是这个组织?
果然,没过几天,他们在一处绿洲歇脚时,遇上了三个穿黑袍的人。对方没多说废话,直接亮了腰牌——正是商人说的青铜眼纹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