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七七和丈夫42(第2页)

那一刻，七七听见自己胸腔里那些陈年的雷，轰隆隆滚过，却再也没有闪电劈下来。她知道，从今往后，再大的雷声，也不过是母女之间一句可以共享的悄悄话。

第103章七七和丈夫43

阿斗宠女儿，宠得明目张胆、大张旗鼓。街坊们都说，他那张工资卡就像长在了女儿掌心——小丫头手指一勾，卡里的数字便哗啦啦往外淌，拦都拦不住。

周五傍晚，校门口乌泱泱全是家长。阿斗却能在人海里一眼锁定女儿，因为他手里举着一根半人高的，粉得晃眼，像举着一团云。女儿噘嘴说“想吃草莓味”，他当场把刚买的原味塞给旁边陌生小男孩，转身又去排了二十分钟队。回家路上，女儿把糖啃得满脸糖丝，阿斗就弯着腰给她擦，钱包从后裤兜探出半截，像在打哈欠。

周末逛商场，女儿在橱窗前停了两秒，隔着玻璃摸了摸一条带星星吊坠的项链。阿斗二话不说，进店、刷卡、剪吊牌，三分钟结束战斗。店员笑眯眯地问要不要包装，他大手一挥：“不用，现在就戴！”金属星星贴着女儿锁骨晃啊晃，晃得阿斗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整条银河都落进了他闺女脖子里。

就连女儿随口一句“爸爸，我想看雪”，阿斗都能连夜订机票。那年南方罕见寒潮，航班大面积取消，他硬是多花三倍价钱抢到最后一班红眼航班。落地北方小城的清晨零下十五度，女儿裹着阿斗的羽绒服，睫毛上结着霜花，在雪地里蹦出第一个脚印时，阿斗激动得举着手机连拍两百张，差点把手机冻关机。

家里快递箱堆成小山，全是“女儿一句话”的产物：限量版盲盒整套端箱、会唱法语摇篮曲的独角兽、带天文望远镜的儿童帐篷……妻子七七抗议过：“再惯要上天了！”阿斗却振振有词：“我小时候穷，一根冰棍都得和弟弟分着吃。现在有条件了，我闺女想要的，干嘛不给她？”

直到有天，女儿拽着他衣角小声说：“爸爸，我想要你早点下班。”阿斗愣住了。那天他破天荒六点前回家，推开门，看见女儿把零花钱全倒出来，在茶几上铺成歪歪扭扭的四个字——“陪我玩嘛”。阿斗突然红了眼眶，把女儿抱起来转圈，转得她咯咯笑，转得自己领带飞起来像面投降的白旗。

后来，街坊们发现阿斗下班越来越准时。他手里不再总拎着玩具，而是多了两根烤肠——一根给女儿，一根自己啃。有人打趣：“怎么不刷卡买星星了？”阿斗嘿嘿笑，指着胸口：“星星藏这儿了，我女儿给我发的，终身有效，无限续费。”

阿斗有盔甲，是他女儿亲手缝的，针脚细密，谁都看不见，却时时刻刻罩在他身上。

菜市场里，卖鱼的张婶嘴碎，见阿斗买鱼专挑中段，撇嘴嘀咕：“当爹的嘴真刁，净吃好的，难怪家里攒不下钱。”话音没落，旁边正踮脚挑菜的女儿立刻把蒜苗往篮子里一摔，小身子挤到摊前，声音脆生生地炸开：“阿姨，我爸爸才不是嘴刁！他挑中段是因为刺少，给我妈省事儿，剩下的鱼头他晚上炖汤泡饭，连葱花都不舍得剩！”张婶被怼得一愣，手里刮鳞的刀都偏了。女儿气鼓鼓地揪着阿斗袖口走，走出三米远又回头补一句：“我爸买的鱼，是这条街最新鲜的！”

学校开家长会，老师委婉提醒：“阿斗爸爸，孩子文具盒里出现了一支三百多块的钢笔，是不是太奢侈了？”阿斗还没张嘴，女儿腾地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老师，那不是我爸买的！是我用压岁钱买的，想送给他当生日礼物。他平时连支签字笔都用到漏墨都不换，我心疼！”全班家长齐刷刷看过来，阿斗耳根通红，手指却在桌底下被女儿悄悄勾住，她的小拇指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别怕。

连路过的风都不能说阿斗不好。有次单元口贴告示：某户乱扔烟头引发垃圾桶小火，监控里模糊身影像阿斗。邻居们聚在门口小声议论，女儿放学回来，书包没放下就冲进人群，踮脚把告示撕得刷刷响：“我爸爸戒烟半年了！他兜里只有口香糖！”说着从兜里掏出阿斗的戒烟糖盒，倒出几粒薄荷味的往大家手里塞，“你们闻闻，是不是烟味？”后来物业调更清晰视频，发现是别栋的租客，邻居们讪讪散场。女儿却还不解气，回家用蜡笔在单元黑板上画了幅大画：阿斗头顶小天使光圈，脚下踩着冒烟的“假证据”，旁边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我爸爸是超级英雄，谁再说他坏话，我就用‘真相激光’biu你们！”

甚至阿斗自己都不行。有次他喝多了，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边吐边嘟囔：“爸爸没用，连星星都买不起真的……”女儿端着温水蹲在旁边，小手一下一下拍他后背，声音却带着奶凶的哭腔：“闭嘴！你买的星星是会亮的！我夜里上厕所，它就一直闪，比天上的还听话！”第二天阿斗醒来，发现床头柜上多了张卡片，上面贴着那颗玩具星星的贴纸，写着：“爸爸，你吐脏了星星，我原谅你一次，下次再说自己不好，我就三天不理你！”后面画了个龇牙的小老虎。

后来阿斗学会了在同事面前炫耀：“我闺女给我设的屏保，是她在黑板画的‘真相激光’。”同事笑他傻，他却晃着手机，像晃着勋章：“你们懂什么？我女儿说了，全宇宙只有她能说我爸，别人，连风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