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自我救赎

戈壁的风卷着砂砾打在防护结界上，发出噼啪的脆响。蒯迪元坐在废弃的烽火台遗迹中，指尖的手表残片泛着微弱的光。自秦岭巢穴脱险后，他的透明化症状虽被暂时压制，却留下了更棘手的后遗症——每次动用灵力，皮肤就会泛起半透明的涟漪，接触过的物件会在几息后失去他存在过的痕迹，就像从未被触碰过的幻影。

“协调官大人，检测到结界外有灵力波动。”阿蛮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玉简的蓝光透过结界投射出模糊的影像，“是西海方向来的，能量频率和敖玥公主完全匹配！她突破了时空监察司的封锁，正往无人区飞来！”

蒯迪元的心脏猛地一缩。他选择独自留在这片被划为禁区的无人区，就是不想让污染扩散，更不愿看到同伴们因记忆混乱而痛苦。可敖玥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让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开始动摇。

结界外传来羽翼拍打空气的声音。敖玥的冰蓝色长裙在风沙中猎猎作响，月澜水晶在她额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手中捧着一个雕花玉盒，盒身萦绕着纯净的灵雾。“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她的声音穿透结界，带着跨越时空的熟悉暖意，“时空监察司的老家伙们拦不住我，就像当年拦不住我去时间尽头一样。”

结界缓缓打开，砂砾瞬间涌入。蒯迪元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腕的透明化涟漪在接触风沙时变得更加明显。“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刻意避开敖玥的目光，“这里的污染能量会传染，连星图结界都只能勉强阻隔，你...”

“我带了能压制污染的药。”敖玥将玉盒递到他面前，月澜水晶的光芒轻轻扫过他的手腕，那些半透明的涟漪竟缓缓消退，“这是西海龙宫的‘定魂珠’磨成的粉末，混合了历代公主的心头血，能暂时稳定存在频率，虽然不能根治，但至少能让你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蒯迪元望着玉盒中流转的银光，记忆突然闪回时间尽头——那时的敖玥也是这样，在绝望中递来希望，眼神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牺牲。“代价是什么？”他轻声问，指尖悬在玉盒上方迟迟不敢触碰，“西海的定魂珠是镇族之宝，动用它...”

“代价是往后百年不能再动用时空之力。”敖玥的笑容在风沙中显得有些苍白，月澜水晶的光芒黯淡了几分，“但和观测者的污染比起来，这点代价不算什么。”她握住他的手腕，冰蓝色的灵力温柔地包裹住那道透明的伤口，“你以为只有你在自我牺牲吗？萧宗主在秦岭结界外守了三天，蔺阁主把天机阁所有古籍都翻遍了，阿蛮的玉简里存满了你的影像...”

“他们会忘记的。”蒯迪元抽回手，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苦涩。他捡起一块石子，在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却在几息后逐渐淡去，最终消失无踪，“就像这石子划过的痕迹，用不了多久，他们连‘蒯迪元’这三个字都会感到陌生。与其让他们在遗忘中痛苦，不如我一个人...”

“胡说！”敖玥的声音陡然拔高，月澜水晶爆发出强光，“你以为灰袍修士为什么用灵魂加固锚点？为什么末法修士宁愿消亡也要传递真相？因为真正的羁绊从来不是靠记忆维系的！”她打开玉盒，定魂珠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就算忘了你的名字，萧宗主的鞭子也会记得该保护谁；就算忘了你的模样，蔺阁主的星图也会自动寻找你的气息；就算忘了你的存在，阿蛮的玉简也会反复播放‘重要的人’...”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蒯迪元想起萧烬的软鞭穿透他的残影也要护住他的决绝，想起蔺无咎用星图强行烙印他气息的执着，想起阿蛮把他的名字设成最高指令的认真。这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根本没有被污染能量侵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