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拉开序幕
第七日的晨雾裹着硝烟味弥漫在索普朗城头时,米克洛什?兹林伊的猩红披风已被箭簇划破三道口子。他踩着齐膝的瓦砾登上西南角的残垣,手中马刀劈断最后一根悬挂奥军军旗的旗杆 —— 那面绣着双头鹰的旗帜坠落在地,被匈牙利骠骑兵的马蹄反复碾进血泥里。
城墙缺口处的厮杀声渐渐稀落。奥军守将卡尔?霍夫曼上校靠在撞碎的城门后,胸甲被长矛刺穿的窟窿里还在汩汩冒血,他看着仅存的三百余名士兵放下武器,忽然将佩剑掷向多瑙河方向 —— 那柄家族传承的军刀在空中划出银弧,“咚” 地扎进地面。
联军的欢呼声震得城楼瓦片簌簌作响。匈牙利农民步兵举着缴获的奥军火枪朝天鸣放,铅弹穿透晨雾的瞬间,工兵正用炸药包炸开内城的最后一道闸门。门轴断裂的巨响中,夹杂着伤兵的呻吟与孩童的哭喊 —— 那些躲在教堂地窖里的平民,此刻正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
兹林伊的靴底在血水里踏出吱呀声。他清点战场时,发现每向前走三步就会踢到一具尸体:奥军的蓝色军服与联军的灰绿色号衣纠缠在一起,克罗地亚轻骑兵的马靴勾着奥军士兵的红缨,多瑙河上漂浮着无数头盔,仿佛河面上开满了铁灰色的花。
“将军,俘虏清点好了。” 副官手里的羊皮纸被血手印浸透,“奥军活下来的只有两千三百余人,还能走的不足一千多。” 他忽然指向城东,“守将霍夫曼…… 自尽了。”
兹林伊弯腰捡起块染血的奥军徽章,铜质的双头鹰已经被马蹄踩得变形。他想起开战前赵良栋的军令:“十日内不破城,提头来见。” 此刻距离最后期限还有两天多时间,城墙上插满的联军旗帜,像是给这句狠话插上了翅膀。
联军的伤兵营设在教堂广场上,军医正用烧红的刺刀给士兵烙伤口。兹林伊蹲在石碾旁,给一个断了胳膊的匈牙利士兵包扎,他的手指在打结时突然颤抖,这场战斗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惨烈了。
“八千三百二十六。” 兹林伊在阵亡名单上画下最后一个圈,笔尖戳穿了纸页。这个数字比想象中的多了太多了,其中半数是因为攻城时,被守城器械砸死或者砸落坠入护城河淹死的。他抬头望向城北的高地,赵良栋派来的监军正在那里竖起望远镜,旗语兵挥动的黄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 那是 “任务完成” 的信号。
突围的奥军残部正乘着船只顺流而下,兹林伊没有下令追击 —— 他知道这些人会把索普朗的惨状带到维也纳,让守军主将斯塔伦贝格伯爵明白,马扎尔人的怒火远比多瑙河的浪花更汹涌。
三日后的军议上,赵良栋的手指在战报上敲出规律的声响。当听到“索普朗已经拿下”时,他嘴角的皱纹舒展了半分,却在看到伤亡数字时皱起眉头:“八千换五千,这笔账还算不错。” 但当兹林伊呈上霍夫曼的佩剑时,这位明军主将突然笑了:“给活下来的士兵每人加三个月军饷,战死的…… 按双倍抚恤金发。”
三万多联军和十多万明军终于汇合在一起,朝着最后的王城维也纳挺进。不管是八千也好,一万也罢,在最后的胜利面前,都是一组活生生的数字。
索普朗的硝烟尚未散尽,多瑙河两岸已扬起连绵的旗帜。三万联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南行进,匈牙利骠骑兵的猩红披风与明军的黑色铠甲在阳光下交织成流动的色块,马蹄声震得河谷里的土尘簌簌下落。米克洛什?兹林伊勒马立于高坡,看着自己的部队与十万明军在平原上汇成洪流,忽然觉得索普朗城下那八千三百二十六具尸体,此刻正化作这支部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