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永恒的不死鸟1 作品

第725章 墨间兽语:大宋文人笔下的情义传奇(第2页)

墨影“噌”地冲了上去,一口咬住小贼的裤腿。小贼急了,回头一脚踹在狗肚子上。墨影嗷呜一声,却死不松口。陆游追上来时,看到墨影趴在地上,嘴角流着血,还是死死咬着裤腿,小贼被气得直跺脚。

“快松口。”陆游把墨影抱起来,这才发现它肚子上有个脚印,呼吸都弱了。小贼趁机想跑,被赶来的巡捕抓住。

回到家,墨影躺了三天,不吃不喝。陆游请来兽医,兽医摇摇头:“老狗了,经不起这么折腾,听天由命吧。”他守在狗窝旁,给它喂米汤,像当年墨影守着受伤的他一样。

第四天清晨,墨影突然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书堆旁,用头蹭了蹭陆游的手,然后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陆游抱着狗,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想起这狗跟着自己的十五年,陪他写诗、陪他戍边、陪他度过无数孤寂的日夜,比亲人还要亲。

他把墨影葬在书房窗外的桃树下,写了首《赠犬》:“衣褐向屠门,每饭不忘君。十年思报国,谁解此忠勤?”下葬那天,邻居家的狗都跑来趴在坟前,呜呜地叫,像是在哀悼。

后来,陆游每次写诗到深夜,总觉得窗外有狗影晃动,回头却什么都没有。他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可还是会在桌上留块肉干,就像墨影还在时那样。

第四章 稼轩牛栏夜话

绍熙三年的夏夜,辛弃疾在带湖庄园纳凉。他刚写完“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就听牛栏里传来骚动。起身去看,发现老黄牛“铁角”正用头撞栅栏,牛犊在旁边焦躁地转圈。

“咋了这是?”辛弃疾举着灯笼靠近,铁角突然跪倒在地,对着他不停地蹭。他这才发现牛犊后腿被蛇咬了,伤口肿得像个馒头,舌头伸得老长。

“该死的毒蛇!”辛弃疾抄起柴刀,跟着铁角往竹林跑。铁角在一片草丛前停下,用蹄子扒拉着草叶。灯笼照过去,果然有条银环蛇盘在那里,辛弃疾手起刀落,把蛇斩成两段。

回到牛栏,他找出解毒的草药,捣成糊状敷在牛犊伤口上。铁角站在旁边,不停地用舌头舔牛犊的背,像是在安慰。辛弃疾摸着铁角的脖子:“老伙计,谢了啊。要不是你,这牛犊就没命了。”

铁角是他三年前从集市上救下来的。当时它被贩子打得遍体鳞伤,眼看就要被宰,辛弃疾花十贯钱买下来,养在庄园里。这牛通人性,春耕时不用人赶,就知道哪里该耕深,哪里该耕浅,成了庄里的宝贝。

有天夜里,辛弃疾正在书房写词,铁角突然撞开房门,对着他狂躁地刨蹄子。他觉得奇怪,跟着牛往庄外跑,刚出庄子,就看到远处火光冲天——是山洪暴发了!他赶紧叫醒庄里人,往高处转移,刚搬完东西,洪水就漫进了庄园。

“这牛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庄户们摸着铁角,感激不已。辛弃疾笑着说:“它不光会耕田,还会报信,比某些当官的强多了。”

那年冬天,朝廷下旨让辛弃疾复职。他收拾行李时,铁角一直跟着他,用头蹭他的包袱,像是舍不得。辛弃疾拍拍它的头:“等我回来,给你带好草料。”

可这一去就是三年。等他再回带湖,铁角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趴在牛栏里,看到他回来,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晃了晃又倒下了。

“老伙计,我回来了。”辛弃疾蹲在牛栏边,铁角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眼睛里像是有泪。没过几天,铁角就死了,辛弃疾把它葬在湖边的高地上,对着坟墓说:“你陪我度过最难的日子,我陪你看最后一片湖光。”

后来,他写《清平乐·村居》,特意加了句“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其实他最想念的,是铁角耕田时的身影,和那个牛栏边的夏夜。

第五章 鹤归雪堂墨未干

元佑元年,苏轼被召回京城。离开黄州那天,丹顶鹤在雪堂上空盘旋,发出凄厉的唳声。他站在船头挥手,直到鹤影变成个小白点,才依依不舍地转过头。

到了开封,苏轼把在黄州写的诗文整理成册,其中《放鹤亭记》被传遍京城。文人雅士们都称赞他与鹤的情义,连宋哲宗都听说了,笑着说:“苏学士连禽鸟都能感化,真是仁心啊。”

可官场不比雪堂,没多久,苏轼就因“乌台诗案”被贬到惠州。临行前,他托人给黄州太守带信,问丹顶鹤的近况。回信说鹤还在雪堂,每天都往江边飞,像是在等他。

在惠州的日子很苦,苏轼却常给朋友写信,说自己梦见丹顶鹤,醒来就写诗。有年冬天特别冷,他裹着破棉袄坐在窗前,想起雪堂的暖炉和鹤影,写下“为报先生归也,杏花春雨江南”,写完泪湿纸页。

后来他被贬到儋州,再也没收到过黄州的消息。直到遇赦北归,路过黄州,才急忙去雪堂。当年的竹筐还在,暖炉却生了锈,案上的砚台蒙着灰,只是墨迹依稀可见。

“鹤呢?”苏轼抓住一个老仆问。

老仆叹了口气:“先生走后第三年,鹤就死了。它每天都站在江边等,下雨下雪都不挪窝,最后冻僵在那里。我们把它葬在梅树下了。”

苏轼走到梅树前,果然看到个小小的土坟,上面长满了青草。他蹲下身,摸着坟头的泥土,就像当年抚摸鹤受伤的腿。风吹过梅枝,簌簌作响,仿佛丹顶鹤还在绕着他飞。

随从递来纸笔,苏轼在坟前写下“鹤归人去两茫茫,雪堂依旧锁寒香”。墨迹滴在泥土上,很快晕开,像是鹤的血,又像是他的泪。

离开黄州时,苏轼带走了案上的砚台。后来他走到常州,一病不起,临终前握着砚台,轻声说:“鹤啊,我来找你了。”

多年后,有人在雪堂旧址建了座“放鹤亭”,亭柱上刻着苏轼和丹顶鹤的故事。常有文人来此凭吊,看着亭外的梅树和江水,总会想起那个在雪夜救鹤的老人,和那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禽兽有情,人亦有义,这情义穿越生死,留在了文人的笔墨里,留在了岁月的风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