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凡晨 作品

第1173章 笔杆峰·老笔杆灵

风里的劲挺气越往峰上漫越沉,沉得能撑住指尖——吴仙刚踏过川口的纸渣路,脚下的路就换了模样:青黑色的木栈道顺着山势铺展,栈道板缝里嵌着细碎的笔毛渣,像落了层褪了色的旧笔毛,每一步踩上去都带着“咯吱”的木响,稍重些就会震下几缕毛渣,渣底渗着深褐的滞气,缠得鞋底发涩,连抬手都能觉出股松墨的凉劲。路畔的岩石削得笔直,像竖着的笔杆,石面上缠着半干的笔毛束,风一吹就晃得轻颤,毛束上沾着暗褐的笔痂,痂边的湿寒比墨纸川更劲,却缠得更紧,混着松烟结成了细网,摸上去又硬又糙。

念归幡的十四色星纹里,松褐色突然亮了起来,幡尖直直往峰深处指——吴仙顺着方向走,没走几步就见着片倚着岩石的木台:台上立着根半斜的老笔杆,笔杆是百年松木制的,杆身裹着层厚如壳的笔痂,痂里裹着细碎的滞气粒,像被松墨浸久了的旧笔;笔杆中段本该刻“笔”字的地方,只余下“竹”部的竖钩,另一部分被笔痂盖得严严实实,痂下渗着的湿寒把松木的劲挺气压得发暗,连木纹里都缠着黏腻的笔毛渣,一碰就往下掉带痂的碎木末。

“簌簌——”念归幡往老笔杆轻晃,幡面映出团松褐的影:“笔”字灵缩在笔杆的裂纹里,比“纸”字灵更劲,却被缠得更僵,影身裹着层混了松烟的墨雾,每动一下,裂纹里的湿寒就往影里钻,把松褐气压得只剩缕微光,连袖袋里宣纸绒的素白气都透不进去,只让墨雾凝得更沉,像裹了层扯不开的木壳。

“别碰那笔痂!会裂了笔灵的!”细得像笔毛扫纸的声音突然响起——几只翅膀泛着松褐的笔羽虫从岩石后飞出来,蛾翅上的纹像极了笔杆的木纹,最大的那只停在吴仙袖袋上,翅尖沾着点松烟:“这老笔杆凝了三百年啦!以前护笔的阿爷总坐在木台旁,把旧笔枕垫在笔杆下,研墨时笔杆能引峰顶的笔露润杆、林里的墨羽蝶落毛,‘笔’字的劲挺气能把湿寒都撑散,连笔痂都跟着软——后来阿爷去寻阿翁阿婆阿姐,没人再来护笔杆,滞气裹着笔毛渣往上堆,先斜了笔杆,再裂了杆身,最后连阿爷的旧笔枕都埋进松烟灰里啦!”

另一只小笔羽虫绕着老笔杆飞,声音带着点慌:“我们试过用笔露泡笔痂,可湿寒混着松烟太沉,泡软一块又结一块,‘笔’字灵躲在裂纹里,连纸的素白气都怕——你袖袋里的宣纸绒,真能破沉气?”

吴仙摸出袖袋里的宣纸绒,往老笔杆的笔痂上轻撒:绒刚碰着墨雾,就“滋”地泛出素白气,笔痂竟慢慢软了,顺着笔杆往下滑,露出底下的松褐木色;“笔”字的“竹”部刻痕颤了颤,泛着极淡的劲挺气,像旧年笔杆立着时没散的硬气。

“光有宣纸绒不够,得用阿爷的旧笔枕引笔露。”最大的笔羽虫突然往木台西侧飞,“笔枕就在老笔杆北边五尺的松烟灰下!是阿爷用老梨木做的,裹着他的劲挺劲——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