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凡晨 作品

第1169章 帖石坡·老石帖

风里的厚重气越沉实,脚下的石板就越凉硬——笔架峰的褐绿带刚落在身后,路畔的苦竹便换成了覆着石锈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淡褪的纹路,每一道都像老石帖的残痕,指尖轻擦,就觉出股一触就糙的钝劲,像风化的石面蹭过掌心。吴仙握着念归幡往前走,幡尖的十色星纹里,褐绿又亮了几分,映得青石板的残痕都泛着沉光,等拨开一丛凝着石屑的爬藤,帖石坡的轮廓便撞进了眼帘——

这便是帖石坡。坡心的石台上嵌着块老石帖:石面是百年青石所制,裹着层厚如老茧的石锈,锈里掺着泛灰的碎石粒,像在石帖上结了层痂;帖上的字迹早淡得只剩浅痕,每道笔画都裹着沉寒的滞气,连风拂过都带着股滞重感;石帖角落的刻线描着“帖”字,缺了“巾”部的竖钩,刻痕里裹的沉寒比笔架峰更重,缠得也更紧,把帖的厚重气压得发闷,连青石的细润纹都蒙着层灰雾,纹下藏着细如石缝的裂,一碰就往下掉带锈的石渣。

念归幡往老石帖探,幡面映出团沉实的影——“帖”字灵缩在石缝的裂里,比“笔”字灵更厚重,却被缠得更僵,影边绕的不是涩雾,是裹着石锈的沉雾,每动一下,石缝里的沉寒就往影里钻,把影裹得更滞,连袖袋里竹毫粉的劲挺气都透不进去,只让沉雾凝得更厚却更硬,像层凿不开的壳。

吴仙刚要走近老石帖,石台的青石板突然“咔啦”响——几只灰褐的石虫从石缝里爬出来,虫身形如迷你小石块,背上的纹像极了石帖的残痕,最大的那只叼着半粒碎石屑,往他面前爬:“这老石帖凝了二百年啦!以前护帖的阿婆总坐在石台上,握着拓碑刷拓帖时,帖能引坡顶的石露润面、谷里的石羽虫落帖,‘帖’字的厚重光能把沉寒都融了,连石帖的石锈都跟着化——后来阿婆去寻阿爹他们,没人再来护帖,坡里的滞气裹着石锈往上堆,先淡了字迹,再裂了石面,最后连阿婆的旧拓碑刷都埋进青石碎屑里啦!”

另一只小石虫绕着他的袖袋转,声音比竹虫更沉:“我们试过用石露冲石锈,可沉寒太滞,冲开一块又结一块,‘帖’字灵躲在石缝里,连笔的劲挺气都怕——你袖袋里的笔洗,真能破滞气?”

吴仙摸出袖袋里的笔洗,先往老石帖的石锈上轻舀:笔洗刚碰着沉雾,就“叮”地泛出清润光,石锈竟慢慢软了,顺着石帖往下掉,露出青灰的石色;“帖”字的刻痕颤了颤,缺了的“巾”部露了小半,泛着极淡的厚重光,像旧年拓帖时没散的沉实。

“光有笔洗不够,得用阿婆的旧拓碑刷引露。”最大的石虫突然往石台北侧爬,“拓碑刷就在老石帖西边六尺的青石下!是阿婆用老棕毛做的,裹着她的稳劲——我带你去!”

吴仙跟着石虫蹲下身,指尖往青石碎屑里探——刚触到六寸深,就觉出股熟悉的稳劲,他小心地拨开碎屑,一把棕褐的旧拓碑刷露了出来:刷柄虽裹着薄锈,却仍凝着淡淡的稳气,轻扫一下石面,还能发出细弱的“唰”声,显然是阿婆当年常用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