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凡晨 作品

第1160章 琴谷·老古琴

风里的琴气越清润,脚下的钟石路就越软——钟崖的钟乳锈刚落在身后,路畔的崖壁便换成了覆着琴霜的老桐林,林木泛着浅褐的琴木色,每片叶脉都像古琴上的弦纹,指尖轻触,就觉出股一弹就颤的柔劲。吴仙握着念归幡往前走,幡尖的双金星纹揉进了丝浅青,映得桐林的弦纹都泛着润光,等拨开一丛凝着琴霜的桐枝,琴谷的轮廓便撞进了眼帘——

这便是琴谷。谷心的青石板上卧着具老古琴:琴身是百年桐木所制,裹着层薄如蝉翼的琴霜,霜面映着桐林的影,像蒙了层半透的纱;七根琴弦断了三根,断弦的端口凝着带霜的滞气,像结了层冰壳;剩下的四根弦也缠着琴絮,弦尾沾着干硬的桐木锈,稍扯就掉些碎絮;琴尾裂着道弯缝,缝里渗着滞气混着琴霜,琴首刻的“琴”字缺了“今”部的点画,刻痕里裹的燥寒比钟崖更柔,却缠得更密,把琴的清润气压得发哑,连桐木的木纹都蒙着层灰霜,霜下藏着细如发丝的裂,一碰就往下掉带霜的木屑。

念归幡往琴身探,幡面映出团浅青的影——“琴”字灵缩在琴尾的弯缝里,比“钟”字灵更柔,影边缠的不是灰雾,是裹着琴霜的白雾,每动一下,弯缝里就渗进更多滞气,把影裹得更软,连袖袋里钟槌的震气都透不进去,只让白雾凝得更薄却更密,像层扯不开的纱。

吴仙刚要走近老古琴,桐林的枝叶突然“沙沙”晃——几只浅褐色的琴木虫从叶下爬出来,虫身形如迷你琴弦,背上的纹像极了琴徽,最大的那只叼着半片碎琴尾,往他面前爬:“这老古琴哑了两百一十年啦!以前抚琴的阿婆总坐在青石板上,琴音能引着谷里的琴羽蝶落弦、林里的桐花往琴上飘,‘琴’字的浅青光能把滞气都融了,连琴旁的琴霜都跟着化——后来阿婆去寻阿爷他们,没人再来护琴,谷里的滞气裹着琴霜往上冒,先断了琴弦,再裂了琴尾,最后连阿婆的旧琴轸都埋进桐木锈里啦!”

另一只小琴木虫绕着他的袖袋转,声音比钟铜蚁更细:“我们试过用桐露擦琴弦,可琴霜太缠,擦净一根又覆一根,‘琴’字灵躲在缝里,连钟的震气都怕——你袖袋里的钟芯粉,真能破霜气?”

吴仙摸出袖袋里的钟芯粉,先往琴弦的琴絮上轻撒:粉粒刚碰着白雾,就“簌簌”凝了层淡金,琴絮竟慢慢化了,顺着琴弦往下淌,露出浅褐的琴木色;“琴”字的刻痕颤了颤,缺了的“今”部露了小半,泛着极淡的浅青光,像旧年琴音没散的清润。

“还得用阿婆的旧琴轸引气。”最大的琴木虫突然往青石板下爬,“琴轸就在琴首东边三尺的桐木锈下!是阿婆用老檀木做的,裹着她的柔气——我带你去!”

吴仙跟着琴木虫蹲下身,指尖往桐木锈里探——刚触到三寸深,就觉出股熟悉的柔劲,他小心地拨开锈屑,一枚圆润的檀木琴轸露了出来:轸身虽裹着薄霜,却仍凝着淡淡的柔气,转一下琴轴,还能发出细弱的“吱呀”声,显然是阿婆当年常用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