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冰火山·寒焰相照
冰封域的山是“双生”的:东半边是万年不化的冰岩,西半边是终年不灭的火山。山缝里,冰棱与火晶交错生长,碰在一起时总发出“滋”的响——这是冰族与火族分治的界山,冰岩里冻着断裂的冰矛,火山口嵌着熔化的火刃,连山腰间的界河,都是一半流着冰泉,一半淌着岩浆,却在河心处汇出片白雾,雾里浮着些半冰半火的石子,凉的那头凝着霜,暖的那头泛着光。
吴仙踏上冰火山时,正赶上两族的“换物会”。
河岸两边,冰族的冰橇挨着火族的熔岩台:冰女用冰丝织的帕子,换火族的火绒,说“帕子裹绒,暖手不冻”;火夫把炼废的火铜,换冰族的冰盐,说“铜蘸盐,能去熔岩台的锈”。但没人敢跨过河心的雾——前日有个冰族少年想捡雾里的石子,脚刚进雾就冻得发紫,火族的少女伸手去拉,指尖又被烫出燎泡,从此雾成了谁也不敢碰的“禁界”。
“这里的‘隔’,是‘惧’的固化。”疑丝的声音混在冰裂与火燃声里,“但你看那处‘孤崖’。”
吴仙望去,崖上有个冰洞,洞里堆着冰族的冰玉,却蒙着层灰——冰玉需火族的地火温养才会透灵,冰族长老说“火能熔玉,碰不得”。对面的火山洞里,火族的火晶堆在角落,蒙着层黑垢——火晶要冰族的冰泉浸润才会澄明,火族巫祝说“冰能灭火,沾不得”。崖下有个瘸腿的冰雕匠,正对着块火晶叹气,雕刀在晶上划不出痕;旁边的火陶工对着块冰玉皱眉,陶轮转着,玉却始终冰硬。
“这是‘执’的锢。”吴仙走到冰洞前,见冰玉上凝着层薄冰,火晶上覆着层火星——冰玉记着百年前被火族熔了半窟的仇,火晶念着冰族用冰泉浇灭过火脉的恨,可雕刀的木柄上,缠着圈火族的火藤,陶轮的轴里,嵌着块冰族的冰髓:原是两族老匠人当年合做的物件。
他指尖的共在环贴着冰玉与火晶转了圈,环光里浮出两段影:一段是雕匠的祖父,曾用冰玉给火族巫祝雕过温玉床,巫祝回赠的火藤,护了冰洞三十年不受寒;一段是陶工的祖母,曾用火晶给冰族长老制过暖手炉,长老回赠的冰髓,让陶窑的火温匀了十年。
“玉怕的不是火,是火里的怨;晶拒的不是冰,是冰里的恨。”吴仙对雕匠说,又对陶工轻语,“你雕的不是玉,是想让冰玉活起来的盼;他捏的不是晶,是想让火晶亮起来的念,原是一路事。”
雕匠拿起缠着火藤的刀,陶工转动嵌着冰髓的轮。刀落时,火藤的温顺着刀柄渗进冰玉,薄冰化了;轮转时,冰髓的凉顺着轮轴浸上火晶,火星熄了。冰玉里透出暖光,火晶中浮起清辉,竟在雾里交相辉映,映得雾中的石子忽明忽暗。
崖上的“禁”松了。
山脚下的“衡器石”是块奇物:冰族称物时,石面结层冰,显出“寒重”;火族量物时,石面冒层火,显出“热轻”。此刻石边围着两族的人,正为块“冰火石”争执——冰族说石里冰重,该归他们;火族说石里火多,该归自己。石上的冰与火越积越厚,竟把石子冻在冰里,又裹在火中,成了块谁也拿不走的“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