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凡晨 作品

第1001章 晨昏交界·明暗相生

紫金色身影落在昼夜峰时,正撞见半座山在燃烧,半座山在结冰。

峰是奇峰,东半边是昼阳坡,赤日悬在半空纹丝不动,坡上的昼阳花攒成金红色的火海,花瓣边缘燃着细碎的光焰,每片花瓣都在嘶喊:“光要焚尽一切暗影!”西半边是夜阴崖,墨月钉在天幕毫无偏移,崖上的夜阴草织成暗紫色的冰网,草叶尖端凝着尖锐的冰碴,每片草叶都在低语:“暗要吞噬所有光亮!”两种极致在峰腰划开一道笔直的崖线,日光与月影在崖线处撞得噼啪作响,迸出的火星落在夜阴崖上瞬间冻成冰珠,溅起的冰粒落在昼阳坡上立刻烧成焦痕,整座山峰都在忽明忽暗地抽搐,像盏被人同时拨到最亮与最暗的油灯。

“又在斗了。”一只半羽炽烈半羽霜寒的灵禽栖在崖线边的古松上,左翼扇动时带起灼风,右翼拂过处凝出薄冰,“俺守这昼夜峰三百年了,这昼阳花和夜阴草啊,原是天地生的光灵,昼阳花聚日光暖万物,让生灵有睁眼的明;夜阴草敛月华养精魂,让生灵有安睡的暗,本是同峰共守的老邻居。可三百年前,来了两个道修,一个说‘光就该普照无遗才叫正’,硬往昼阳花根里埋了‘焚暗符’;一个说‘暗就该弥漫四方才叫真’,偏往夜阴草土里种了‘噬光咒’,打那以后,俩方便成了死敌,白日昼阳花用花焰烧夜阴草,黑夜夜阴草用冰雾冻昼阳花,好好一座灵峰,愣是被折腾得快成死峰了。”

吴仙站在峰腰的崖线边,指尖悬在昼阳花与夜阴草之间。他能感觉到昼阳花的花瓣在发烫,不是炽热,是灼痛——那些“必须燃烧”的花芯深处,藏着一丝想被晨露沾湿的渴望;夜阴草的草叶也在发冷,不是冰寒,是麻木——那些“必须冰封”的根须底下,裹着一缕想被月光晒暖的期盼。

“它们在熬。”吴仙轻声道,界心微微发亮,比在动静潭时更澄澈。他能看见昼阳花的花丛里藏着一只中暑的山雀,翅膀耷拉着,花瓣在它周围悄悄收了收,像是想护着它,又怕一暗就破了“光”的本分;夜阴草的草丛里有株幼苗,叶片上结着薄冰,挪到昼阳坡边时会悄悄舒展,像是想晒晒太阳,又怕一亮就违了“暗”的执念。

“它们在等。”灵禽抖了抖双翅,半燃半冰的羽毛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虹光,“三百年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昼阳花白日放暖,让走兽能晒着太阳打盹;夜阴草夜里散凉,让飞虫能借着月色筑巢,俩方轮着守着峰头——日出时昼阳花渐次绽放,夜阴草慢慢收拢;月升时夜阴草缓缓舒展,昼阳花悄悄合拢。那年峰上住过个守药人,昼阳花的花蜜能安神,夜阴草的露水可清心,守药人常说‘光太烈会烧了心,暗太沉会冻了魂,原是缺一不可的理’。”

吴仙指尖抚过昼阳花的花瓣,花焰突然矮了半寸,不是熄灭,是松快——那些“必须炽烈”的光焰底下,藏着一丝想化作晨光的柔和;他又触过夜阴草的草叶,冰雾忽然淡了几分,不是消融,是喘息——那些“必须酷寒”的叶脉之间,裹着一缕想变成夜露的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