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救主

天色昏沉,乌云压顶。坠龙谷如一头沉睡的巨兽,谷中烟尘弥漫、血气冲天。箭矢穿空呼啸而过,铁甲碰撞声、兵刃斫落声、惨叫声交织成地狱般的战曲。 武阳挥枪斩倒一名敌军,鲜血溅在他脸上,混着尘土,黏稠如墨。他早已看不清自己身上到底是多少道伤痕,也分不清那片鲜红是兄弟的,还是敌人的。他只知道,自己和赵甲带着残余的赤虎营兄弟,正被谢家军围困在这片山谷之中,如瓮中之鳖。

“主公!后方已无退路!”赵甲奔至武阳身边,满脸是血,声音里透着急迫与愤怒。

武阳眼神如火燃烧,望着谷口那层层叠叠的谢家军阵线,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悲怆。他的兵,昔日横扫千军的赤虎营,如今已成残兵,个个负伤、衣甲破碎。地上横陈着熟悉的面孔,有些眼睛仍睁着,死不瞑目。

“杀出去!”武阳一咬牙,手中长枪一震,怒吼如雷,“跟我杀出去!”

身旁士兵们奋力嘶喊,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他们知道,这是生与死的最后决断。

而就在此时,谷地上方,传来一声极具压迫力的大喝——

“武阳不得活着离开坠龙谷!听令,全军围杀,今日叫他葬身于此!”

那是诸葛长明的声音,冷厉如寒冰,直插人心。他立于高坡之上,目光森冷。他身后的谢家军如潮水般逼近,喊杀声震耳欲聋。

武阳抬头望去,眼神与诸葛长明交汇片刻,没有言语,却像在对峙宿命。

“主公!”赵甲的声音将他唤回现实,“张响那边形势怕是不妙,我们得抓紧时间突围!”

武阳猛地回头,正看见另一侧战场上,两骑相交如雷电。张响手持大斧,与赵玄清正面鏖战。两人战马如风,兵刃交击间火星四溅,震动山谷。武阳屏息而观——张响虽勇猛,却已显颓势,赵玄清身姿凌厉,攻击狠辣无比,每一招都是杀招。

就在第二十回合交手之时,赵玄清怒吼一声,横枪一扫,猛然转枪为挑,寒光直逼张响咽喉!张响奋力格挡,却终究慢了半步。

“噗!”

赵玄清长枪从下往上挑起,瞬间将张响连人带马掀翻在地,战马悲鸣、甲叶飞散。张响重重坠地,口中鲜血狂涌,眼神仍旧倔强,却再无力起身。

“张响——!”

远处的武阳呆住了。他眼睁睁看着这位一同征战南北的老兄弟倒下,心头如被雷击,血仿佛瞬间逆流。他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泪水在眼角悄然滑落,混入脸上污血尘泥,模糊不清。

“啊啊啊——!!!”他仰天怒吼,声音嘶哑如兽吼。

赵甲也看到了这一幕,咬牙切齿,“玄清狗贼!我必亲手宰了他!”

然而,此刻不是复仇的时候。谢家军气势大振,越杀越勇,他们高喊着:“赵玄清将军斩敌先锋!”、“谢家军威震四方!”声浪回荡谷中,鼓舞人心,压得赤虎营士气低迷。

武阳强行镇住心绪,低声道:“赵甲,不能再恋战……再不突围,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赵甲点头,神情决绝:“拼了!”

他们开始向谷口发动最后一波冲击。前方是密集的敌军防线,盾阵如墙、枪戟如林。武阳带头冲锋,长枪如龙,每一击都要带走一条性命。他的肩上已中一箭,左臂也被划开一道血口,但他咬牙坚持,步步杀出血路。

赵甲则如一头猛虎,持刀猛劈乱斩,不顾自身伤势,死死护在武阳左右。有几次敌军长枪直刺武阳胸膛,他都奋不顾身挡下,手臂被扎得血肉模糊。

身后的赤虎营弟兄,一个个以命相搏,他们知道,这一仗若杀不出,就只能全军覆没。

“给我让开——!!”

武阳怒吼中,猛然爆发一击,“降龙枪法”第十七式——“破空啸月”骤然使出,长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将前方三人连盾带甲震飞出去。

就在这时,谢家军阵线一角露出一丝缝隙。

“突破口——!”赵甲狂吼。

“冲!!!”武阳也怒吼。

赤虎营残余部下随之蜂拥而上,嘶吼着穿透缺口,血战再起。敌军意识到破口已现,急忙补位,但已拦不住拼死突围的赤虎营。

踏出谷口的一瞬,武阳回头望了一眼那满地尸骸,眼中泪水再度泛起——那些兄弟,终究没能一起走出这片地狱。

然而还未喘息,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赵玄清带骑兵杀来了!”一名斥候惊叫。

武阳猛地回身,就见赵玄清身披银甲,长枪如虹,率领两百骑紧随追击。马蹄翻滚,尘土漫天,如恶鬼索命。

“快走!我断后!”周子恒大吼。

“不——”武阳刚想开口,却被赵甲推上马背,周子恒赵甲手下的一名统领,跟随赵甲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关系也极为不错。

“主公若死了,我们这群人都白死了!”周子恒怒目如雷,“我周子恒,哪怕死,也要护主公和诸位赤虎营兄弟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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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调转马头,带着十几名骑兵朝赵玄清方向杀去,拦下追兵。长刀高举,冲天血影,誓死一战。 武阳却没有走远。他勒住马缰,在一处坡上远望,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他的胸腔仿佛被烈火灼烧,那些兄弟的笑容,那些战场的血影,全都浮现在眼前。

周子恒拼死挡敌,鲜血飞溅,依旧立于马前如一堵血墙。他回头最后望了武阳和赵甲一眼,眼中只有一个字:“走!”

那一刻,武阳眼中终于再次滴下血泪。他狠狠一咬牙,掉转马头,率领残余部众向山外疾驰而去。他知道,他若留下,兄弟们的死便毫无意义。

谷风怒号,山岭回响,坠龙谷中喊杀声仍在持续,而那一道被鲜血染红的突围口,终将成为赤虎营永不磨灭的印记。

赵玄清立于谷口,望着远去的武阳,眉头紧皱:“果然是条狠命的狼……这仗,才刚刚开始。”

很快武阳勒马站于一块裸露山岩之上,盯着远方的尘土飞扬,心中百感交集。他身后是赵甲与残余赤虎营将士,个个带伤,血迹斑斑,却仍紧握兵刃,神色坚毅。

突围成功后的喘息并未维持太久,尘土间杀气愈浓,追兵的铁蹄卷起尘浪如涛。赵玄清亲自率领数百精骑,循着血迹与战痕而来。

“主公,不好,赵玄清追上来了!”赵甲神情紧绷,纵马至武阳身侧,低声急道。

武阳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举目望去,只见前方一堵天然石墙横亘,崖壁陡峭,几无攀登之可能,身后则是杀气腾腾的谢家骑兵,想必周子恒已经战死沙场....

赵玄清骑坐在一匹通体墨黑的战马之上,如天神降世。他眼中带着讥笑,手持银枪,大喝道:“武阳!你已无路可逃!还不下马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