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卫钟的抉择

坠龙谷间,铁戟如雷,银枪如电。尘沙翻滚,战马嘶鸣,在这千军万马的战场中央,武阳与赵玄清的对决正逐步逼近白热化。 赵玄清一袭重铠,铁戟舞动间如巨龙出海,戟影铺天盖地般笼罩而来,气势逼人。他乃谢家军牙门三将之首,久经沙场,此刻面色冷峻,每一击都毫不留情,直取武阳要害。

而武阳虽战意炽热,却终究难掩旧伤之困。那一箭所创尚未痊愈,如今强行出战,每一次挥枪格挡都牵动伤口,鲜血在衣袖中不断渗出,染红了银鳞枪的枪杆。尽管如此,他仍是咬牙支撑,枪势如狂风骤雨,与赵玄清鏖战十余回合。

两人又战五回合,赵玄清一记横扫,劲力澎湃,武阳横枪硬挡,闷哼一声,身形退后半步。第八回合,赵玄清突施变招,铁戟抖动生出三道虚影,武阳险些看走眼,被一道戟风割裂肩甲。至第十三回合,赵玄清怒喝一声:“武阳,命不久矣!”随即高高跃起,铁戟自上而下,力劈而下,宛若惊雷坠地!

武阳举枪迎击,力道却已有不济,竟被震得连退三步,左臂剧痛如火灼般蔓延至指尖。他咬牙强撑,心中却已明了,若非伤势拖累,他或能与赵玄清平分秋色,而如今每一次抵挡皆在强撑,每一滴血都削减着他的战意与力量。

他眼中战意未减,心头却难掩几分钦佩:“好一个赵玄清,若非此伤在身,今日之战未必分得出胜负……”

但赵玄清却不留余地,似乎早已嗅出武阳之困,此刻反倒愈发狠辣。每一招,每一式,皆是奔着取命而来,不留任何喘息之隙。他身如猛虎下山,铁戟斩风破空,带着杀意狂卷而来,欲将武阳斩于马下。

“再退一步,便是死地。”武阳心中暗道,银鳞枪紧握在手,寒光流转中,他奋力再战。

而赵玄清也看出武阳状态渐弱,喝声如雷:“尔等皆知武阳有诏?是王命?是靖乱?笑话!一介县吏出身之人,妄图执王诏定天下?荒唐!”

言语如戟,句句诛心。武阳不语,枪锋却更加急烈。但赵玄清步步紧逼,连环杀招已将武阳逼入谷口断崖边缘,周围谢家军亦迅速集结,形成围势。

“喝!”赵玄清再次一击劈来,枪戟交鸣中,武阳身形一晃,差点从马背跌落。

就在此刻,一道身影如狂风般横掠而来。

“赵玄清住手!”

那声音沉如洪钟,却带着几分焦急。来者正是张响!他一身赤甲,银锤在手,跨下坐骑猛如雷兽,杀入阵中,硬生生挡住赵玄清那一击。

“你是何人?”赵玄清眉头一皱,问道。

“赤虎营副将——张响!”

张响不待赵玄清再出招,猛地挥锤震退谢家军左右两将,回身怒斥:“主公!你若战死此地,赤虎营将士怎么办?你若死了,这刘蜀局势由谁来挽救?”

武阳一怔,眼中血光未散,战意未息,却也被张响一句话猛地击中。

张响怒声继续:“咱们赤虎营是主公一手带起来的兄弟,是跟主公出生入死的袍泽!主公不能不顾他们的命,只为主公一人之勇!你若今日战死,谢家军便能轻取残兵,郑南、巴镇、西州都会落入贼手!”

武阳望着张响,心中翻江倒海。谷地之上,谢家军包围愈紧,赵玄清已再次举戟蓄势,眼中冷光犹如饿狼。赤虎营将士在谷中苦战,伤亡惨重,若他再一意孤行,恐将全军陷于死地。

他紧咬牙关,举目望向战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一道道倒下的身影,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在脑海中化作锋利的刀,割裂着他的执念。

终于,武阳长叹一声,松开了紧握银枪的血手。

“张响,后方就交给你了。”他低声说道,目光深沉。

张响点头如铁:“主公放心,我张响在,定让主公和兄弟们安全撤离!”

“好!”武阳翻身上马,强忍着左臂之痛,高声下令:“全军听令,向北谷口撤退!各统领各率本部断后,张响率五百锐士稳住谷口,护主力突围!”

“得令!”众人齐声。

赵玄清冷笑一声,刚欲追击,却见张响双锤一震,立于谷口如山岳一般,沉声道:“赵玄清,想动我主,先过我张响这一关!”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谢家军之威!”赵玄清怒吼一声,纵马挥戟,再度冲杀。

战火再燃,谷风呜咽,坠龙谷的山石仿佛都在颤抖。武阳回望一眼,双眸之中是血与火的倒影,也是将士与家国的重担。他驱马向北,誓要带着赤虎营突围而出,为这场惊天动地的乱局争得一线生机。

这一次,他要活着走出去,不为自己,而为靖乱军的兄弟们。

画面一转,郑南城西北角的将军府内,气氛却仿佛骤然凝固。

堂中灯火通明,一盏盏油灯将屋内照得亮如白昼,粗壮的木柱上悬着黑金镶边的军旗,沉重肃杀。卫钟正坐于主座,身披银甲,剑眉紧蹙,一手按着膝盖,眼神落在前方兵士焦急的面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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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卫将军!”那将士扑通跪地,满身尘土,眉目间写满了惊惶,“主公与赵甲将军率赤虎营从南线驰援我军,行至坠龙谷时遇伏,诸葛长明早已设伏于彼处!赤虎营猝不及防,现正陷入苦战,形势危急,恐……恐怕凶多吉少!” 一语落地,满堂寂静。

卫钟猛地起身,椅背撞击墙壁,发出沉闷一声。他高大威武的身影立在灯下,宛如一尊怒目天神,嘴角微微抽动,眼中却瞬间翻涌起狂风怒潮。

“诸葛长明……”他低语一声,眼神如刃。

“将军不可!”一声洪亮打破沉默,坐在一旁的一名身着黑甲的大统领起身拦在卫钟身前,正是钱勇,曾随卫钟一起降于武阳,今日已是其心腹之中最信得过之人。他眉目粗犷,身材魁梧,此刻却微一挥手,示意那名传报的将士退下,口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下去歇着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钱勇淡淡说道,语中有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将士虽心有不甘,却不敢违命,匆匆一礼,退出大厅。

厅中再无外人,气氛却更为凝重。灯火跳动间,钱勇缓缓走近卫钟,目光如刀,声音压低,带着一丝隐忍与野心。

“将军,”他轻声说着,步步逼近,“李丁正倾力对付李仲庸。此时若将军您振臂一呼,郑南城内我等旧部定然响应。更何况,巴镇……巴镇还有我们那批旧弟兄,他们归心似箭,只等您一句话!”

他顿了顿,见卫钟神情未动,又再上前一步,眼中精芒一闪:“将军,我们若掌控郑南与巴镇二地,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到那时,别说是赵甲,就连那武阳也得亲自登门来求您,若要封侯称王,何愁不成!”

堂中无人回应,唯有灯火轻颤,映出卫钟的脸庞,沉默、肃然,宛若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