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3章

他顿了一顿,目光在两个年轻人脸上来回核算,像算着债账:“你们想要救一个人,救一只卵,救一个世界的某一面,都可能变成对另一个世界的背叛。命运并非一条单向的铁轨,它像量子场中的波包,你触碰它,会塌缩出多个可能,但每一次塌缩都要付出‘熵税’。未来回来的人,以为用自己的存在修改概率,却未注意到:你改动的越多,世界为了保全守恒,就会以越猛烈的方式回击。”吴雪听着,感觉胸口的脉搏被这话语织成一张网。他从未听过如此冷硬却又如此诗意的解释,既有宿命的沉重,又有现代科学的寒光“量子”“概率”“信息污染”这样的词像从别处被挖来,披着道家的外衣被老道念出,竟也合了口。

老道继续讲他的童年画面:未来的自己在他耳边吹冷气,递过未来的情报哪座山会裂、哪一夜会有黑翼、哪个祭坛里藏着钥匙;年轻的他听信未来之言,躲过了一场灭顶。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越来越发现身边人的死法换了样式,灾难没有消失,只是移了位。那张被未来之我给的面具,成了他后来承担的枷锁。每当夜深人静,他会梦见自己在不同的岁月里一次次站在同一点:有人来向他辨认,说这是救赎;也有人来索命,说这是偷窃。

他低头看了看那抹在胸口仍未干的血:“因果会做账。你们以为时间是阶梯可以往下踩,其实时间是螺旋。你现在救他,未来会用更猛的一拳把你打回原位;你选择不救也许会有人死在你双手,怨气未了。那一拳,不只揉碎血肉,它还能碾碎选择的余地。所谓宿命,不是空洞的怨念,而是一张自洽的账单;任何提前的结清,都会在别处欠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