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2章

下泉祠坐落在一片低洼的泉眼旁，泉水清冷，石台上刻着古老的符号。村里的几名长者早已在灯下等候，他们的脸上写满忧色。妇人莫氏将道袍抬入祠内，祭司与长者围成一圈，开始低声议定。炉火里的艾草散出苦香，几人合力在道袍周边布下护圈，又在伤口周围布置了几枚祭器青铜小铲、铁针、以及刻着小字的铜钱，带着某种老派的严谨和仪式感。仪式进行时，夜风在祠外扫动，水声与虫鸣交织成无声的伴奏。吴雪靠在祠檐下，望着那一道被粗糙手法初步修补却仍若隐若现的伤口，心里生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带着一个卵来到了这陌生世界，牵动了太多未知而危险的线索，而现在，躺在自己眼前的这位老道，或许是因为同一件事，才被拆得如此体无完肤。

祠内，老道忽然睁开眼睛，视线透过武火与烟雾，落在吴雪与队长身上。他的声音很低，却异常坚定：“记住，拿着卵的人，未必是救赎者。它是钥匙，也是锁。有人要开门，有人要守门，你们若想走得远，别只看眼前的血看见它的心跳，就知道世界的脆弱。”

“你们听我说一个曾经的名字不是我的本名，是那年我在梦里见到的名字。那年我还是个小道士，稚嫩得以为天地有良心，以为凡事皆可挽回。”他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夜空，像是在指认一片被他亲手折断的星辰，“天崩于我眼前，亲人被吞，村落被焚，黑翼从天而下像黑雨，海水倒灌入田圃。那一刻，我也像你们一样，面对一枚冰冷的‘卵’、一个不属于人的节律、一个要把世界撕裂的秘密。”

队长把手搭在刀柄上，默不作声。吴雪蜷缩着，听着老道的呼吸像破布被缓慢拖过石板。

“我以为那是一场劫数，”老道继续，声音里里夹着一个老人罕有的急切，“可后来发生了奇事。一个人，未来的我恍若从裂缝里爬出，携带着一种不属于我时代的记号与密语。他告诉年幼的我：‘别躲，去到最深处，去推那扇门的反面。你要做的是接受，而非抗争。’他递给我一把刻着奇怪符号的匕首，还有一句反复的话：‘时间会把你吃掉，也会把你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