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作品
第3276章(第2页)
“你看到了。”耳畔的声音又说,“看见即为属。属则为债。”
在“债”字落地的瞬间,钟鼓、风声、蛇语、心跳同时拔高,又同时断裂,梦景像翻书一样掀至下一页:一片被黑翼遮住的天空下,海与陆不分,支离破碎的城门半埋在淤泥里,旗帜被泥水浸得发亮,像湿的黑布。成排的巨影在泥水里艰难移动,不知是舟是兽。远处的山,轮廓像沉睡者的肩背,胸口一起一伏,山体表面的树在一条看不见的呼吸里起伏。山前立着一排古老的铜鼎,鼎耳上钩着锈蚀的链,链的另一端抵在地里地像皮肤,被那些链一点点拉扯起皱折,铁的呻吟像低潮时的礁声。
泥水的正中,突兀地长着一朵金色的花。它不是植物,而像某种金属被击打到极薄之后呈现的形状,边缘微微卷起,中间一颗黑点像瞳孔。风一吹,那花就像眼睛一样开合。每一次开合,地底就会传来一声很深的叹息,叹息里有盐、有火、也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旧情。
他忍不住向那花走去。泥很深,冷得像手刚触到棺木的边。一步、两步,他的脚踝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轻轻缠住。低头,是一截白骨链。链环里嵌着极细的字,像血丝嵌石。字并非他认识的文种,却在看的一瞬就“被懂了”:“归来”。他抬头,远处铜柱上的白发女人正缓慢地摇头,一丝一丝的发在空中划出无声的否决。她的眼里闪了下光,像极远处有人点了一盏灯,又被风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