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元春：殿下今日格外心善

厅堂内，气氛渐显寂静，只剩下袭人压抑的啜泣声。

陈淼端着茶盏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才看向元春问道：“袭人来寻你是作何什么打算？”

“她无处可去，辗转寻到我这里，只求能讨个体面。”元春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些，带着几分犹豫：“只是这事牵涉荣国府内宅，妾身……实在不好过多插手。”

陈淼大抵明白元春的顾虑，贾母和王夫人执意赶走袭人，说白了就是做给夏金桂看的，想用一个丫鬟的委屈平息新媳妇的怨气。

若是元春贸然收留，指不定夏金桂又要在荣国府撒泼打滚，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最难做人的还是宝玉。

元春并非怕了夏金桂，只是想着“家和万事兴”，不愿让这点事搅得鸡犬不宁。

他看向元春，又问道：“那你心里是什么打算？”

元春抿了抿粉唇，目光落在袭人身上，带着几分惋惜：“这丫头在宝玉身边伺候多年，素来是妥帖的，针线活计细致，待人也温和，依妾身看，不如给她备份厚实的盘缠，再寻个老实本分的人家，也算是全了往日的情分。”

陈淼听后倒也没说什么，这般处置确实合情合理，符合这世道对丫鬟的常规定论，主子念旧情给些补偿，已是难得的体面。

他转头看向地上的袭人，缓声问道：“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袭人闻言，连忙止住啜泣，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眶里满是惶恐与恳切：“回殿下，奴婢……奴婢别无去处，只求能有个容身之地，哪怕是在王府做些粗活，奴婢也心甘情愿。”

陈淼对此倒是不意外，丫鬟的命运本就如此，看似得了份好盘缠是幸事，实则前路艰难，被赶出门的丫鬟，名声早已受损，寻常人家的差事哪那么好谋。

荣国府这般的门第，不是等闲人家能比的，袭人在里头见惯了精致体面，往后若真寻个普通人嫁了，每日为柴米油盐操劳，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那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落差，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这也是为何许多丫鬟拼了命也要讨得主子的宠爱，哪怕只是做个“屋里人”。

毕竟一旦离了高门府邸的庇护，她们这些丫鬟的下场，大多是这般身不由己。

陈淼想起原著中，袭人曾借着探病试探宝玉的心意，也曾在宝钗面前谦和示好，这并非是她心机深沉，说到底不过是人为自己谋个出路罢了。

人活一世，为自己考虑本就是人之常情，只要未曾害人，便算不得过错，何况袭人素来周到妥帖，确是个难得的好丫头。

他可没什么顾忌。自己保下的人，便是夏金桂有天大的胆子，也未必敢多嘴。若不是看在元春与荣国府的情分上，就凭夏金桂在荣国府那般作态，夏家未必能落得什么好。

这话一出，袭人猛地愣住，哭声都停了，怔怔地望着陈淼，那双红肿的眼睛里，绝望渐渐被难以置信的光亮取代。

不过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应答，反而怯生生地看向元春，毕竟是后宅之事，总要王妃点头认可，将来她在府里的日子才能安稳。

元春也有些意外，弯弯的眼睫颤了颤，盈盈的眸子若有似无地打量了陈淼一眼，随即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还是王爷想得周全。”

一个丫鬟而已，她有什么不依的，何况这丫头确实妥帖，留下也无妨。

这时，袭人慌忙在地上磕了个响头，额头重重撞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字字清晰，透着劫后余生的感激：“谢……谢王爷，谢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