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陈淼：紫鹃是个好丫头

端王府，潇湘馆。

月上中天，银辉透过疏疏朗朗的湘妃竹，在菱花窗棂上筛出细碎的竹影，随晚风轻晃时，便在青砖地面拓出游动的墨痕。

黛玉斜倚在临窗的湘妃竹榻上，身上穿着件水绿纱质褙子，料子轻薄如春水初生，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时，纱衣下的淡蓝抹胸便若隐若现，纤纤素手里松松握着一卷书籍，却许久未翻过一页。

烛光跳跃间，将少女瓜子脸照得忽明忽暗，那抹胭脂色正从耳根燎原般漫开，顺着颊边细瓷般的肌理晕染，连带着小巧的鼻梁都泛起薄红，恰似三月桃花落在宣纸上洇开的淡彩。

可那红意尚未褪尽，双颊又倏地褪去血色，白得像窗纸上新落的薄雪，连唇瓣都失了些水润。

此时，黛玉那双总是含着三分愁绪的杏眼此刻微微阖着，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忽而又猛地睁开，眼底掠过一丝惊惶，随即又被更深的羞赧覆没，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诗卷边缘，素白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宣纸上的墨痕里。

紫鹃端着一盏冰糖雪梨羹进来，见黛玉这般模样，不由放轻脚步：“姑娘，瞧这脸色，可是又觉得不适了？”

黛玉闻言一怔，慌忙将诗卷掩在膝上，垂眸避开紫鹃的目光，抬手拢了拢鬓边碎发，声线细若游丝：“没什么……不过是方才看诗看得入了神，有些怔忪罢了。”

她能说什么？难不成对紫鹃说方才正想着被臭男人亲过的事？那不是羞死人！

抿了抿粉唇，黛玉将诗卷轻轻搁在膝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卷角磨损的宣纸，目光落向窗外摇曳的竹影，声线漫不经心地扬起：“今日府里可有些动静，我午后在回廊听见人语喧哗。”

紫鹃正叠着刚熨好的素纱帕子，头也未抬道：“姑娘许是听错了，白日里除了各院送水的婆子，连只雀儿都少见。”

她将帕子放进妆奁，又拿起一方月白软缎：“倒是后园的玉兰花落了一地，我拾了些晒干，想着给姑娘做个香袋。”

黛玉星眸掠过烛火，素手端起青瓷碗时，银匙在雪梨羹里划出细碎涟漪：“说起热闹，倒想起史大姑娘在园子里，整日'九哥哥、九哥哥'地追着喊，生怕旁人不知她有个哥哥似的。”

紫鹃这才放下手中素帕，抬眼看向榻上的黛玉，试探的压低声音：“姑娘可是问端王殿下？”

“谁、谁要问他了！”黛玉慌忙别过脸去，握着银匙的手蓦地一顿，匙柄撞在瓷碗边缘发出清响，溅起的梨汁落在月白裙角，洇出一小片水痕。

紫鹃见状，心下霎时明白了七八分，忍着笑意走近几步，说道：“端王殿下好像在王妃那儿吧！”

黛玉指尖一颤，银匙撞在碗沿，垂眸拨弄雪梨，睫羽掩去眼底涩意。

那臭男人既有凤冠霞帔的正妃，何苦来招惹自己，逗弄够了便像断线风筝，拿她当园子里的雀儿耍。

她本是孤高傲世的性子，岂容作他人掌心玩物，兴起时逗弄、厌了便丢开，这等轻薄比秋风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