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陈淼：鸳鸯誓绝鸳鸯偶

厅堂之内。

陈淼倚坐在高台软榻上，剑眉下的星目看着鸳鸯拽着那妇人跪地的身影，心下微微一动，已然有所猜测！

这场景倒真与记忆中某段残章暗合。

贾母面色一顿，浑浊的目光看着素来沉稳的鸳鸯鬓发散乱，诧异道：“鸳鸯，你这是做什么？”

要知道此时殿下就在堂中，以鸳鸯的周全，断然不会在这种场景闹出这么一出，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老太太！”鸳鸯膝行半步，语气哽咽道：“昨儿大太太来找我，说大老爷要纳我做小老婆，我不依，大老爷越性说我恋着端王殿下，还命哥哥嫂子来逼我。”

陈淼闻言眸光微闪，倒是没想到有他的事。

不过转念一想，忽然又明白过来，贾母往年三番五次遣鸳鸯来王府送物，府中早有“老太太欲将贴身大丫鬟送与殿下“的私议，甚至于还被那些被下人用来打趣的“暧昧”！

“混帐！”贾母气得浑身发颤，紫檀木扶手被拍得巨响：“真有这等没天理良心的事！”

鸳鸯伏地哽咽：“我是横了心的，当着殿下的面也敢说，我这辈子生是老太太的人，死是老太太的鬼！”

她猛地抬头，语气坚决道：“便是老太太逼着我，我也一刀抹了脖子，若有造化便死在老太太前头，若没造化便等服侍老太太归了西，我宁可去讨饭、剪了头发当姑子，也绝不从命！”

话音未落，她突然从袖口抽出银剪，众人惊呼声中，那剪子已朝着鬓边青丝狠命绞去。

墨发纷飞间，早已有猜测的陈淼已大步上前扣住她手腕，银剪“当啷“坠地时，说道：“多大的事，犯得着糟践自己？”

“鸳鸯誓绝鸳鸯偶”，这一幕亲眼所见，还是让陈淼心有感触。

寻常女子遇此逼迫，要么忍气吞声，要么寻死觅活，唯有她敢在满堂权贵面前以断发明志，那份决绝连男子都未必及得。

真不愧是有“烈鸳鸯”之名，其刚烈果然名不虚传。

贾母扶着紫檀扶手颤巍巍站起，满头珠翠叮当作响：“我通共就这么个贴心人，他们还要来算计......”

陈淼缓步退回软榻，将银剪掷在雕花几案上，听着贾母怒不可遏的话，心里大抵明白。

鸳鸯容貌虽俏，但对贾赦这等袭着一等神威将军爵位的权贵而言，何愁寻不到美人，何苦非要逼迫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

说到底，症结便在鸳鸯的身份上，她不但是贾母最倚重的大丫鬟，更掌管着贾母私库的钥匙，贾赦急着纳她做妾，是有贪图美色的成分，但更多的是盯上了贾母攒了一辈子的家私！

谁都看得出贾母偏爱二房，库房里那些金银细软、古董珍玩多半要留给贾政一脉，再加上二房又攀上陈淼这门亲王亲事，权势更盛，贾赦怕是急红了眼，才想出这等龌龊法子。

只要鸳鸯成了他的“屋里人”，便能借她之手染指贾母的私房，哪怕只捞到十分之一，也是泼天的富贵。

贾母何等精明，早把大儿子的算盘看得透亮，那句“算计我”，骂的哪里是讨妾，分明是戳破了贾赦觊觎家私的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