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司隶诡局(六十二)
田丰不相信袁谭有这样的本事,如果袁谭真这么厉害,徐州就不会丢失,其中关键一定在袁术身上。
自从袁谭吞了袁术的地盘之后,所有的决定都极为明智,在战略上几乎没有犯任何错误。
他可不相信有人能一朝悟道,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袁谭已经将袁术的遗产整合完毕并合理利用起来了。
“殿下,我们要不要……”田丰抹了一下脖子,低声说,“袁谭可以不顾规矩,您……也可以变通一二啊。”
“元皓,你觉得袁显思真的不遵守规矩吗?”王弋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思考,眼下让司隶变成一摊浑水的主使者是刘景升,可最终获利的真的是他吗?”
“难道不是吗?刘景升几乎没动用手中的任何力量,以一次装病和些许刺客的性命便找到了襄阳中有异心的人,还从袁显思手里得到了一州之地,这都不算是获利吗?”
“如果有一个人没死,那刘表确实是最大的赢家,现在却不一定了。”
“殿下的意思是?”
“刘磐啊。如果刘磐没有死,想必刘表现在已经开始着手清除异已了,现在他却只能维持现状,整个荆州北方的门户对我们完全打开,唯一的麻烦就是如同门槛的长江。
而且他也没想过得到豫州,以他目前的实力,防守豫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袁谭说是将豫州送给刘表,其实就是暂时存在刘表手中罢了。
刘表有信心将豫州经营好,袁谭同样有信心随时将豫州拿回来。”
“殿下的意思是袁谭才是赢家?他的一招祸水东引确实高明,但是只要我等不为所动……嘶!”田丰忽然倒吸一口凉气,骇然道,“这些都是他计划好的?”
田丰惊讶的原因是因为他想到了行刺王弋这件事,此次多方刺客进驻司隶,虽是在刘表的统筹之下,可每一方势力似乎都有各自的目的,除了袁谭像是个冤大头一般在白白出力。
事实上袁谭肯定也有自已的目的,但此刻对于田丰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刘表谋划了对王弋的刺杀。
王弋可以对刺杀无动于衷,也可以对刘表进驻豫州无动于衷,可是两件事加在一起,王弋就必须要生气了。
是的,必须要生气。
做为天下最强的势力,对于敢于挑衅自已的人,王弋必须要表达出一个态度,一个极其强硬的态度,否则事态一旦流传出去,别说避世的人才会看不上王弋,能否服众都将是个问题,毕竟没人愿意 跟随一个不敢出头的领导。
王弋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言语中不自觉带上了杀机,沉声道:“我宁愿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中。”
显然,王弋和田丰的想法并不一样,但田丰哪还有心思理会这些?建议道:“殿下,臣以为如今无论如何也要立即出兵攻打刘表,哪怕只是做个姿态,姿态也要做足!”
“借口呢?”
“当然是……呃……”田丰忽然哑口无言,刘表不是吕布,打刘表必须要有借口宣战,然而可笑的是他们费尽心力制造出来的借口,如今却成为了绝不能说出的话语。
一旦将刘表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众,那王弋被刺杀也就坐实了,到时候王弋不想打也要打了。
王弋一个人虽然拥有半个士林,可另外半个却在刘表和袁谭手里,根本堵不住文人的嘴巴。
沉思片刻,田丰灵机一动,说道:“那位名义上不还是皇帝吗?殿下何不趁事情还未传开,借那位的名义给刘表发一道旨意,让他出任豫州牧?”
田丰的计策不可违不毒,刘辩的皇帝名声早就已经臭大街了,连刘氏族人都不愿意承认他这个皇帝,但他却实打实依旧是个皇帝,是真正的天下公主,身份上无需任何质疑。
田丰想要做的其实就是给刘表一个选择,让他选择到底要不要遵从刘辩的旨意。
以刘表目前的所作所为来看,刘表一定是要踏出最后一步的,必然不能响应刘辩的质疑,可如此一来他占据豫州也就没了道义上的支持。
要皇帝还是要豫州,刘表必须选一个。
当然,他也可以全都要,只要他在收到旨意后将其撕毁并立即称帝,豫州和帝位都可以是他的。
问题是他能不能在成全自已野心的同时,解决掉手底下那些异已,总不能鼓起勇气背负一切只是为了当几天皇帝过过瘾吧?
不过这条看似美好的计策也并不完美,田丰同样也给王弋设置了一个前提——在此事尚未传开之前。
什么事?当然是王弋遭遇刺杀这件事。
田丰希望王弋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已包装成一位和刘表肝胆相照的盟友,并向外界传达出自已宁愿吃亏也要给刘表这个好哥哥一个名分的态度。
你得了豫州,我立即将承认你豫州牧的圣旨送到你面前,别管我吃没吃亏,但这个大便宜一定要让好哥哥你占了。
博弈,从来不是单方面承受。
有谋士在身旁要比自已苦思冥想轻松太多,王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认可了田丰的想法,立即派人着手去办,让刘辩亲自写一封圣旨,并严令一定要快。
不过两人都知道这些只是权宜之计,事情早晚会有真相大白那一天,他和刘表这一场仗是一定要打的。
“有元皓在身边,当真让我轻松无比,倒是刘表要劳心劳力了。”吩咐完一切,王弋调侃一句。
田丰就喜欢别人按照他的建议行事,闻言立即谦虚道:“此乃臣之本分,当不得殿下夸赞。殿下,臣之所言不过是权宜之计,我等依旧不知袁谭想要做什么,此子才是心腹大患。”
“元皓可有妙计?”
“殿下觉得,山越……可否成事?”田丰神神秘秘地给出了答案。
王弋却有些狐疑,因为山越必然不可能成事。
倒不是他看不起山越人,扬州那些大大小小的山越人部落加起来,说不定比扬州的汉人都多,可这些人太过分散,组织能力又极其薄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谁知田丰解释道:“殿下,臣知山越人不尊王道,成事不足。可是扬州的山越人不行,不代表冀州的不行啊!”
“你是说山地营?”
“正是如此。山地营经过多年训练,实力今非昔比,您给他们配备的兵器更使他们如虎添翼,只要他们能潜入扬州大山之中,想必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况且他们还有必胜的手段。”
“什么手段?”王弋闻言一愣,他都不知道山地营有必胜的手段,田丰怎么会知道的?
却见田丰低声说道:“殿下,王朗死了。虽不知王校尉身陨于谁手,可是只要殿下说他死于袁谭之手,他就是死于袁谭之手。”
“且容我思量一二。”这一次王弋没有立即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