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司隶诡局(五十五)
六部尚书,必有一人。
对于虞翻这个名字,田丰丝毫不感到意外,若没有六部尚书参与其中,他才会诧异,毕竟这么大的手笔,一般人真背负不起。
但是,冯至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田丰想要的。
贩卖奴隶、私自加税、结党营私,在虞翻这个名字出现之后,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真正重要的是从冀州前来刺杀王弋的幕后主使会不会是虞翻。
若是,虞翻想要做什么?
若不是,虞翻有没有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田丰问道:“你们在这里除了运输奴隶以外,还做了些什么?”
“没有了,草民整日大多都在宴请宾客和与人伢子周旋,冯才则是处理民生。我等并没有做过其他罪事。”
“真么有了吗?你最好好好想想。”
“尚书。”冯至直起身来,目光中竟透着坚定,沉声道,“成皋暗中一切事务,皆要经草民之手,若尚书需要,一切都可以有。”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田丰闻言脸色一沉,心中却五味杂陈。
冯至、冯才,两人虽出身不同,但才能都极为优秀,为人也是玲珑,真不应该走上这一条路……
冯至哪里清楚田丰的爱才之心,他的内心之中只有恐惧,面对校刀手最简单的阵势,他拼尽全力却毫无作为,根本闯不出去。
他的心中此刻只剩下绝望在徘徊,这股绝望又将他引入了极致的疯狂,面对田丰严厉的喝问,他面上不卑不亢,嘴里却说出了惊世骇俗的话:“田尚书,草民不知道您来成皋调查什么,但是只要您需要,您在这里想查出什么,就能查出什么。”
“放肆!”田丰拍案而起,对冯至的好感瞬间全无,训斥道,“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大放厥词?你以为成皋是你的吗?”
“成皋当然不是草民的,成皋的光明也不属于草民,不过成皋入夜之后,皆由草民操控。”
“你好大的胆子!”
“田尚书,草民将工部尚书虞翻说出来时,胆量对草民来说已经无用了。呵呵呵……哈哈哈哈!”冯至忽然如同癫狂了一般,大笑起来。
说实话,田丰心动了。
田丰心中有着大志向,但他的本质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政客,此刻他眼前摆着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运用得当,他可以一举消灭大多数政治对手。
就在田丰犹豫之际,一旁的冯子才忽然开口道:“田尚书,此人已经疯了,您若听信了他的话,必然会同他一样坠入深渊。”
冯子才的话很不中听,令田丰皱起了眉头,冯至更是嘲讽:“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我今日这般,还不是因为你害的!”
“放屁!那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废物,你敢说你没有顶替我的名字?”
“也仅此而已了!”
“仅此而已?哈哈哈……何其可笑,你坏了我的前程,竟然说仅此而已?你还要不要脸面?就算仅此而已,你也终究是个废物,若不使银钱贿赂,你能出任县尉?”
“我没有!”
“没有?你若没有,倒是说说一个吏员如何被调去做了武职?”
“那是因为我有军功在身!”冯子才咆哮一声站起身来,却因身体虚弱又跌倒在地,可他又奋力爬起来,吼道,“鲜卑边民叛乱,我奉命督运粮草时受到袭击,叛军被我帅运粮兵杀散。那一战,我斩敌十五人。”
哪知冯至根本不信:“休要说大话,你有军功就能升任县尉?谁知道你的军功是不是买的?你敢说没有向并州功曹和轲比能行贿吗?”
“胡说,我的军功实实在在记录在册。我因军功升任边军什长,戍边三年未曾探家半日,此亦是功绩。”
“你敢说没有行贿吗?”
“我当然给两人送钱了,但与行贿没有半点关系。”
“信口雌黄。”
“哼,你不过是管中窥豹之徒罢了,什么也不知道。殿下任命牵招将军为并州校尉,与轲比能将军共同清剿不臣的鲜卑,你可知道牵招将军?那位将军带领几百士卒出使大秦,途径西域百余国,期间率兵征讨、合纵连横,不知灭了多少小国,他的才学何其耀眼?
我若不给并州功曹和轲比能将军送些银钱,边军哪有出战的机会?哪里去获得功劳?
我为将校,没有功劳自然无事,可我手下边军士卒怎么办?他们没有功劳戍边五年就要回家种田,边军退役的待遇与正军相差极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戍边五年却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