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开启逃亡(第2页)
一片枯叶飘落在南风镜唇上，竟瞬间结满霜晶。
顾如玖的手指在药囊中急速翻找，指甲缝里都渗进了药粉。三枚”九转凝魂丹”滚落掌心，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蒙上了一层冰霜——南风镜身上散发的星寒之气，竟连丹药都能冻结！”走！”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丹药上，强行激活药性，”再耽搁下去——””去……”南风柒柒突然抬手抓住她的腕子，五指如冰锥般刺骨。只见她折断的左臂突然诡异地扭曲起来，骨茬刺破的皮肉下泛起银蓝色星芒。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吧”声，碎骨竟被星力强行拼接复位，只是每对接一寸，她嘴角就溢出一缕星血，”药王谷……地脉……”
她染血的银发无风自动，发梢突然指向东南方向。那些发丝如同活物般扭曲着，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微缩地形图——幽深的山谷中央，一汪泛着金光的泉水正在沸腾。”永生之泉……”柒柒的蛟瞳剧烈收缩，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能重聚……星髓……””不行！”南宫月儿突然尖叫出声，原本褪回黑色的长发又泛起银芒。她死死抓住柒柒的衣袖，指甲在布料上刮出裂帛之声：”那里是灵月公主的——””沉眠之地。”南风柒柒突然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左眼不知何时变成了与南风玄夜如出一辙的星瞳。她沾血的手指轻点月儿眉心，两人接触的瞬间，竟有细小的电光在指尖跳跃。”也是……”她喘息着凑近南宫月儿耳畔，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星芒，”净世丹方最后……”
话未说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咳出的不是血，而是一团团银蓝色的星雾！那些雾气在空中凝结不散，渐渐组成半页丹方的形状——正是顾如玖在蛟海宫见过的净世丹方延续！
远处的星隼啸声突然逼近，惊起漫天飞鸟。顾如玖瞳孔骤缩——那些鸟群飞散的轨迹，分明组成了南风家的追捕星阵！
顾如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丹药险些滑落。她突然想通了所有关窍——南风镜在星牢里无声呼唤的”柒柒”，他甘愿承受星刑也要保守的秘密，甚至不惜撕裂心口光门也要传递的信息……这一切都是为了此刻！”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贝壳匣子。那里装着敖无涯的鳞片，此刻正散发着异常的温热。”唳——！”
远处传来的星隼尖啸撕破长空，惊得林间栖鸟四散飞逃。那些飞鸟的轨迹诡异地组成一个巨大的星芒图案，正是南风家最高级别的追捕令！
南风柒柒突然一把抓住身旁的古杉树干，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折断的星髓剑”嗡”地一声悬浮而起，剑身残片闪烁着濒死般的微光。剑尖颤抖着指向东南方，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带血的轨迹。”走……”她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我知道……一条……密道……”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席卷而来。她猛地弯腰，银发如瀑般垂落。咳出的不再是鲜红的血沫，而是一团团银蓝色的星雾！那些雾气在空中凝结不散，每一团里都包裹着细碎的星芒碎片——就像被砸碎的镜子上剥落的汞珠，在晨光中闪烁着濒死的美。
顾如玖看得分明，那些飘散的星芒碎片上，全都映照着南风柒柒破碎的倒影。这是星修者最可怕的征兆：星髓崩溃，魂魄离散！
顾如玖二话不说，一把架起南风柒柒，另一只手扶住昏迷的南风镜。南宫月儿咬破指尖，在四人周围画下一个简易的隐匿星阵。
晨光如破碎的琉璃，透过古杉交错的枝桠斜斜地洒落林间。四个踉跄的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在铺满腐叶的地面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顾如玖背着昏迷的南风镜走在最前，少年修长的身躯比她想象中沉重许多。他的下颌无力地抵在她肩头，银蓝色的星血顺着她的颈线滑落，在素色衣领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花。她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将南风镜下滑的身体往上托一托，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断裂的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南风柒柒拄着半截星髓剑紧随其后。她的左腿在空间裂隙中受了暗伤，每一步都走得像个提线木偶——右腿先机械地迈出，再将瘫软的左腿生生拖上前来。折断的剑刃在地面划出断续的银线，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星轨。最骇人的是她的左眼，原本银白的星瞳此刻爬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每一次眨眼都会渗出掺着星芒的血泪。
南宫月儿断后，鹅黄的裙摆早已被荆棘撕成碎布。她右手死死按着心口，那里有一道新添的星形灼痕正在溃烂。左手却固执地向后张开，五指间缠绕着细若游丝的青光——这是她耗尽最后灵力布下的误导痕迹。每走百步，她就要咬破指尖弹出一滴血珠，那些血珠落地即化作与她气息相同的幻影，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在他们身后百丈处，星陨谷上空的异变正在加剧。原本井然有序的星轨如同被无形之手搅乱的血池，猩红的光带扭曲成狰狞的漩涡。漩涡中心，七颗主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方位，渐渐拼凑出一个全新的凶兆——那赫然是一只半睁的星瞳，瞳孔处正是南风玄夜那标志性的银白眼眸！
林间的晨雾突然变得粘稠起来，裹挟着若有若无的星砂。顾如玖后背一凉，某种被凝视的恶寒顺着脊梁爬上来。她不敢回头，却听见南风柒柒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少女左臂上的星纹刺青正在渗血，那些血液诡异地悬浮在空中，组成一行小字：”星瞳既开，千里追魂”
四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在他们头顶，古杉的枝叶突然无风自动，发出类似星链碰撞的”沙沙”声。一片枯叶飘落在南风镜眉心，那点微弱的星印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将叶片灼穿出一个完美的星形孔洞。
这个细微的动静像是某种信号，东南方的密林深处，突然传来清越的铃音。那声音空灵得不似人间之物，却让南宫月儿浑身一震——她腕间早已黯淡的银铃，此刻正与之共鸣！
顾如玖一行人跌跌撞撞地穿过密林，身后的星砂如影随形。那些细小的晶体在空中凝结成箭矢形状，不时擦过他们的发梢，在皮肤上留下灼热的红痕。南风柒柒的断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响——这是星卫逼近的预警。”前面！”
南宫月儿突然指向林间一道不起眼的石缝。缝隙中渗出淡绿色的雾气，隐约可见藤蔓缠绕的古老碑文：”药王禁地，生人勿入”。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碑文上的苔藓突然蠕动起来，组成新的字样：”星秽之物，不得入内”
南风柒柒突然将断剑刺入自己心口光门，挖出一团银蓝星髓拍在石碑上：”以我三百年星修为祭！”
石碑轰然洞开，露出内部螺旋向下的青石阶梯。阶梯扶手上盘踞着药蛇雕塑，蛇眼镶嵌的翡翠正随着他们的脚步渐次亮起。
就在最后一人踏入的刹那，一道星芒箭矢破空而来。南风柒柒反手格挡，断剑却应声粉碎。箭矢穿透她的肩胛，带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一行星文：”叛族者，星刑加身”
石缝开始急速闭合，顾如玖在最后一瞥中看到——追来的星卫首领摘下头盔，露出的竟是南风玄夜那张苍老的脸！他的左眼已经完全晶体化，瞳孔中倒映着他们每个人的命星轨迹。”快走！”南风柒柒推着众人向下，”这是活体星傀！”
螺旋阶梯仿佛没有尽头。随着深入，两侧墙壁渐渐浮现出荧光壁画：灵月公主手持净世丹方，在药泉边垂泪的场景。南宫月儿的银铃突然自行摇响，与壁画产生奇异共鸣。
阶梯尽头，一汪金绿色的泉水映入眼帘。泉水中央悬浮着水晶棺椁，棺中沉睡的银发女子，眉心绽放着与顾如玖如出一辙的金莲印记！”终于……”南风柒柒踉跄跪地，断剑碎片叮叮当当散落泉边，”赶上了……”
泉水中突然升起十二道水柱，每道水柱顶端都浮现着一味绝世药材的虚影。顾如玖的金莲剧烈发烫，她突然明白——这才是净世丹方最后的试炼！
铃音响起刹那，整片古杉林突然诡异地扭曲起来。那些千年老树的树皮纷纷皲裂，露出底下流淌的银蓝色脉络——分明是被人为植入的星纹！粗壮的枝干如同苏醒的巨蟒般蠕动，枝桠交错间竟编织成天罗地网。”咔嚓——”
最近的古杉突然拦腰断裂，露出中空树干里密密麻麻的星砂。那些砂粒如同活物般涌出，在空中凝结成锁链形状。更骇人的是地底传来的轰鸣，数十条沾满星砂的树根破土而出，每一条根须尖端都裂开狰狞的口器，里面布满倒刺般的星晶。”是星缚大阵！”南风柒柒的断剑突然迸发刺目血光。她将剑刃狠狠插入地面，剑身残留的星髓顿时化作千百道雷蛇钻入地底。被雷光击中的树根剧烈痉挛，表面星砂熔化成滚烫的银浆。但更多的根系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最近的一条已经缠上南宫月儿的脚踝！”啊！”少女的惨叫声中，星砂顺着她的皮肤快速蔓延，所过之处立刻浮现出与黑塔锁链相同的纹路。
顾如玖的金莲印记突然离体而出，在空中急速旋转。每转一圈就放大一分，最终化作丈余金轮悬在众人头顶。金轮边缘垂下无数光丝，与扑来的星砂锁链缠斗在一起。那些光丝看似柔弱，却能将星砂锁链寸寸绞碎。”去药泉……”南风柒柒突然咳出一团星雾，雾中隐约可见东南方景象——一汪金绿色泉水正在沸腾，水面浮动着莲形光影，”我撑不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瞪大眼睛。只见众人脚下的土地开始透明化，露出地底恐怖的景象：无数具身披星纹袍的干尸被树根缠绕，每具尸体的心口都延伸出一条银线，汇聚成巨大的星茧。茧中隐约可见人形轮廓，那面容赫然是年轻时的南风玄夜！
顾如玖突然将南风镜推向南宫月儿，反手抽出腰间的青玉长箫。箫管划过掌心时带出一道血线，那殷红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七朵金莲，排成北斗之形悬于身前。”退后！”
她将玉箫抵在唇边，十指按孔的位置突然燃起金白色火苗。随着胸腔剧烈起伏，一道不似人声的古老音调破空而出——那不是寻常乐曲，而是净世丹方记载的”焚星诀”！箫孔中喷出的业火在音律中扭曲成形，化作七条鳞甲分明的火龙。”轰——！”
火龙卷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最先扑来的星砂树根在火浪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表面银蓝星砂瞬间汽化。那些千年古杉的树皮如遭雷殛，皲裂的星纹下露出腐烂发黑的木质，渗出腥臭的脓血。”咔嚓！”
三棵合抱粗的古杉拦腰折断，断口处竟爬满暗红色的菌丝！那些菌丝在业火中疯狂扭动，每根菌丝顶端都裂开细小的口器，喷出毒雾抵抗火焰。
顾如玖突然闷哼一声，玉箫表面”咔”地裂开细纹。强行催动业火的反噬让她五脏如焚，唇角溢出的血珠尚未落地就被蒸发成血雾。最可怕的是她的手指——按孔的指尖已经焦黑碳化，却仍死死压在箫管上。”玖玖！”南宫月儿突然惊叫。
只见一条潜伏多时的树根从地底暴起，尖端星砂凝成矛头，直刺顾如玖后心！千钧一发之际，那七朵悬空的金莲突然轮转，组成莲花剑阵绞碎偷袭的树根。但每绞碎一根，就有一朵金莲黯淡消散。”东南三十步！”南宫月儿突然厉声喊道，她怀中的南风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右手虚弱却坚定地指向火光深处某个方位。顺着他颤抖的指尖望去，在扭曲的热浪中隐约可见一道被雷火劈开的狭窄地缝——裂缝边缘闪烁着不自然的青紫色电光，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维持着开口状态。
四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那道地缝。顾如玖的玉箫在奔跑途中寸寸碎裂，最后一段箫管炸开的冲击波暂时阻断了追兵。南风柒柒折断的星髓剑突然自行解体，碎片如流星般射向四面八方，每一片都精准击穿一条追击的星砂树根。
就在他们即将跌入地缝的最后一刻，顾如玖鬼使神差地回头望去——
原本晴朗的夜空此刻被血色浸染，无数燃烧的星辰碎片正如雨坠落。那些陨星在接近地面时突然变形，熔岩般的外壳剥落后，露出的竟是身披星纹战甲的人形！为首者戴着与南风玄夜同款的星盘眼罩，只是那眼罩上的星轨正在逆向旋转。他手中的星杖顶端凝聚着一颗漆黑如墨的星辰，杖尖所指之处，连业火都被冻结成冰晶。”叛族者，当受——”
星卫首领的声音突然扭曲失真。顾如玖的视野被地缝中的黑暗吞没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首领掀开眼罩，露出的右眼竟然在不断变换——时而如南风玄夜的银白星瞳，时而变成南风柒柒的蛟族竖瞳，最后竟定格成顾如玖自己的金莲之眼！
地缝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巨响，如同天穹塌陷。绝对的黑暗瞬间吞没四人，唯有南宫月儿腕间银铃散发出微弱的青光，勉强照亮方寸之地。顾如玖的瞳孔急剧收缩，逐渐适应黑暗后，她惊觉众人正站在一条陡峭向下的天然隧道中。
洞壁布满整齐的凿痕，每道痕迹边缘都泛着诡异的青紫色——那是被雷火反复灼烧后形成的琉璃化结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岩壁上密密麻麻镶嵌着发光鳞片，每一片都和她腰间贝壳匣中的龙鳞同源！这些鳞片排列成螺旋向下的轨迹，如同某种庞然大物褪鳞时留下的印记。”咳咳……”
腥风突然从隧道深处涌来，顾如玖的咽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那风中混杂着千年灵药的芬芳与血肉腐败的恶臭，还带着某种远古巨兽特有的威压。她的金莲印记突然自行激发，在黑暗中照出骇人景象——
隧道转角处的岩壁上，赫然印着三道横贯左右的爪痕！每道痕迹都深达尺余，边缘的岩石呈现熔融状态。爪痕中央残留着暗金色的血迹，至今仍在微微发光。更可怕的是，那些血迹组成了一行古老的蛟文：”擅入者，为药奴”
南宫月儿的银铃突然疯狂震颤，铃身上浮现出与爪痕同源的纹路。她怀中的南风镜艰难抬手，指尖星芒在岩壁上映出最后警告：”快走……””龙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