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夜 天使梦：潜水的老人

啊……嚏——这个喷嚏打得又亮又脆，震得我脑仁生疼。

或许是因为相隔时间太久，和男友好不容易才定了这次约会，猜是他把他的小可爱——也就是我——心心念着无数遍，这才让我一连串地喷嚏不断。

嘻嘻，那个傻小子应该有事没事就拿出钱包里我那张露得恰到好处的吊带照片仔细端详吧？哈喇子满嘴，没准忍不住还盯着它用手解决生理问题呢？

噫——想想都恶心，不过也有些可笑。嘿嘿。

不过这大冬天的，他怎么想起选在水族馆里约会呢？莫不是看恋爱日剧看多了？里面有不少桥段都是男女恋人在巨大的水族箱前面深情一吻，拿无数只游来游去的鱼群当做背景，说实话，那场景的确浪漫得很呢。可……他那种闷骚型的直男，能想出这种点子？打死我都不信。

不好！打喷嚏的意愿再次来袭！

我只好摘下刚套好的挂脖手窝，捂住口鼻，一声闷闷的喷嚏声再次在手心中响起。

“给！”一张纸巾递到我眼前。

“谢谢。”我想都没想便接了过去，使劲把流出的鼻涕擤了个干净，这才意识到身旁之人的存在。

下意识地，我便就认为是男友到了，于是也没仔细看上一眼，就转身推了一把那人的肩膀，“你怎么才来？不知道让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在大冷天里等是很不好的吗？”

我刚把话说完，便发觉不对劲，看清来人后，顿时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那人根本不是男友，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你认错人了。”她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这个女生个子很高，短发，头上戴了顶深灰色毛绒帽子，身上是十分中性的长风衣，尤其说话嗓音粗声粗气的，听上去俨然就是个男人。只有脖子上的一条带条纹的淡紫色碎花围巾，还算能比较明显地表现出她女性的特征。

“哦……抱歉抱歉，确实认错人了。”我赶忙鞠躬道歉。

“其实你也算没认错人。”她的否认让我出乎意料。

我一脸不解，瞪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仿佛在说“何出此言？”

她看出我的疑惑，便解释道：“我知道你和你男友在此处有个约会，他原本想给你安排一个浪漫的惊喜，所以就委托我这个表姐先接待你一下。”

表姐？我从没听他提起过有个这样中性风的表姐啊？不过既然她清楚我们约会的事，想必不会有什么歹心。

“那……表姐，我就听你的安排。”我回答道，然后乖巧地跟随在她身后。

这位中性风的表姐似乎很满意我的态度，冲我挥了下手后，径自往水族馆大门走去。

门票是早就买好的，她直接将两张票递到检票员手里。这举动更加深我的信任，我于是毫不迟疑地紧跟着进了水族馆大门。

“抱歉，我从没发觉他还有这样的心思，又不是情人节、圣诞前夜、生日之类的纪念日，他怎么突然想搞个浪漫的惊喜了？”我边跟着他的表姐边问。

“也许他想要一点疏离感，或者换一种说法——距离产生美。”

她的话让我无法理解，不过期待感倒是急剧飙升。

这座水族馆不大，总共才上下两层楼，下层有石斑、鮟鱇、水母、电鳐、蝴蝶鱼、刺鼓鱼等等，上层有翻车鲀、龙虾、海星、八爪、乌贼之类的，正中央是一座连通上下两层的巨大水族箱，里面成群的金枪鱼、小丑鱼、鲷鱼游弋其中，几只展动巨大鱼鳍的蝠鲼时不时上下徘徊，甚至还有扁头鲨和儒艮出现在眼前，倒也彼此相安无事，逍遥自在。

她将我领到水族箱前，此时已至夜晚，似乎这座水族馆里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再没有别的客人，安静得让人可怕。

“就是这里吗？”我问道。

“别着急，耐心等一等。”她没有看我，而是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族箱。

自从水族馆门前让这位自称男友表姐的中性风女子引领到此，我的好奇心被她撩拨得越来越旺盛。男友到底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浪漫惊喜？

想到此处，我不知怎的，开始怀疑起这位女子来。她真的是男友的表姐吗？“你不用怀疑，我有证据。”她毫无缘由地猜出了我的心思，“他后脚跟上有颗深红色的痣，而且他平时故意不露在外边，就怕别人笑话。我想你应该知道的。”

的确，作为他的女友，我自然知道此事。看起来可以不必再怀疑她的身份，不过……她似乎隐约给自己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喏，开始了。”我正兀自胡思乱想时，她突然开口说道。我的思绪刚被打断，眼前猛地一闪——只见面前的巨大水族箱中的所有海洋生物身上发出五彩缤纷的光亮，大到两米长的儒艮，小到巴掌宽的小丑鱼，身上全都闪出或明或暗的光芒，恰似巨幕苍穹下的繁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