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口之家(第2页)

蠹涤仔细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彤鹭，“呵，看样子很快就要生了吧？”说话间，他粗糙而丑陋的手掌伸向彤鹭的肚子，这情景让彤鹭不禁想起了梦中那一幕，不自觉地向后躲去。

翦覃赶忙接过话，“蠹涤师傅，看这情形孩子应该很快就要降生了，恐怕最后还得拜托您，否则内人和孩子……”说着，他有些哽咽。

蠹涤迟愣了一下，将手缩了回去，煞有介事地说道：“既然玄神安排我帮助你家摆脱灾苦，我自然会竭尽所能。不过，我交代的事情……”说到这里，他有意顿了顿。

“哦，您放心，我这次走货夹匣了您要的东西。”他从自己衣服内兜中掏出一块紫色透明晶体，向蠹涤面前一呈。

蠹涤接到手中一皱眉，“怎么还是这么小？”

“这已经是我找到的最大的一块了，蠹涤师傅，您得多包涵，毕竟从浅海到灵迹江一带都是平原地区，很少有山林地势，就这块还是我在浅海最北端的遥璜镇那，好不容易从一个麋源族商人手里搞到的。”

蠹涤从身边取出一支细细的町木枝，仔细地触碰了几下那块紫色晶体，随后点点头，“嗯，纯度还不错，比之前几次好很多。”

翦覃听他这么说，才长出了口气，“这么说，您算是满意了？那内人和孩子……”

蠹涤将紫晶收入身边的口袋中，站起身来，对翦覃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看你夫人这两天就会临产，所以这次会用最大咒念。”言毕，蠹涤毫不客气地拉起彤鹭的手，向遗迹深处走去。翦覃手抬了抬，但又缩了回去。

“你们四个孩子，还不赶紧跟上！”蠹涤瞪了一眼翦覃彤鹭的子女们，吓得四个小孩儿一哆嗦，但毕竟以前都经历过，这次也就不像曾经那么害怕了，都很顺从地跟在母亲身后，只有翦覃一人直愣愣站在遗迹门口。

随着光影闪动，遗迹深处传来轻微的呢喃声，有彤鹭的，也有几个孩子的。不多时，咒念祭祀结束，彤鹭带着孩子慢慢走出来，脸色有些憔悴，孩子们也都面色苍白，似乎体力都已透支。

翦覃赶紧迎上去，搀扶住妻子，“你不要紧吧？”

彤鹭勉强一笑，摇了摇头。

“好了，你夫人和肚里的孩子算是无恙了，这就是玄神的福祉，你们一家还不感谢神旨。”后面的蠹涤高声说道，同时取出一块六角形模像，举在手中。

一家六口赶忙施了大礼，翦覃说道：“蠹涤师傅作为玄神的传道者，这次为我家算是积了善德，那今后您还会在这处玄神遗迹逗留吗？”

蠹涤嘿嘿一笑，将那块六角形模像交给翦覃，“我的去向你不用管，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我就不白忙一场。去吧。”

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翦覃也就不敢再多问，收起模像，带着妻子孩子，趁着夜色茫茫回到乌袤镇的家中。

“夫君，蠹涤师傅真是个好人，”在回家路上彤鹭对丈夫说道，“但愿他能把玄神信仰传遍超地世界，让更多人得到玄神的福祉。也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一直呆在掠芸岭的遗迹中？”

“听他的口气，估计很快就会离开那里。他的事情就不用咱们操心了，现在重要的是你把孩子生下来，也算对得起人家的一番苦心了。”

这话还没说几天，彤鹭的临产日如期而至。没经过多少周折，孩子十分顺利地降生，而且没有任何灾病。夫妇俩都清楚，这都是蠹涤师傅祭祀玄神的功劳。

老五是个男孩儿，刚出生时个头很小，但格外活泼。生下来三天，一直又耍又闹，根本停不下来，让夫妇俩好一阵忙活。直到第四天，孩子看来精疲力尽了，才沉沉入睡。

按照鸟族氏族的命名方法，翦覃的家族是翼彩族络羽氏，大女儿必随父字，取名翦漫，但由于是女子，族群属性随母，为华旋族；之后的儿女名字便与氏族名称相系，还需固定第一字，于是便取名为羯翱、羯翘、羯翊，族群随父，为翼彩族。如今第五子也按此定名，头字为羯。至于尾字，翦覃提出一个“翌”字，可彤鹭并不同意，她直言不想再生第六个孩子，所以索性取个“羽”字。

因为此事，夫妻二人彼此都不能说服对方，闹得很不愉快，还大吵了一架。翦覃一赌气，收拾了应用之物，打着出门做生意的借口离开了家。此时彤鹭刚生产完身体虚弱，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翦覃的出走让她十分难过。不过所幸还有很懂事的大女儿翦漫帮助母亲照顾着弟弟妹妹们，让她心中多少有些慰藉。

可在翦覃出走的第五天，镇政1府的治安厅传来了噩耗：搭载翦覃的走1私船在往浅海南端行驶途中，被一艘大型客船撞翻，船上的人无一生还。

听到消息的彤鹭登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她的五个子女，除了刚出世的老五外，个个哭着摇动母亲的身子，不知所措。

经过邻居们的一番抢救，彤鹭才幽幽转醒，随即放声大哭。孩子们也随她一起哭泣不止，只有刚出生的小儿子，不知是何原因，竟“咯咯咯”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