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交谈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时光如流水般滑过，转眼三个月过去。

这一日，学院上下张灯结彩，气氛热烈而喜庆。

街巷间，到处可见成群的巫师学徒，他们的脸庞洋溢着笑容，或兴奋低语，或结伴而行，空气中弥漫着期待的气息。

今日是学院的盛典，从地位尊崇的正式巫师，到刚刚入门、甚至尚未真正成为学徒的新人，都要齐聚一堂。

按照公告，冰皇陛下与院长大人将会在庆典上亲自发表讲话；更有传言，学院所有的正式巫师都会现身。

不过，对大多数学徒而言，那些高高在上的身影距离他们实在太过遥远。真正让他们振奋的，是庆典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

每一名学徒都能领取一份魔石奖励，并获准进入图书馆，免费选择一本典籍，无论是实用的巫术卷册，还是记载奇闻秘辛的古籍，都任其挑选。

这等“天降横财”，自然足以令学徒们兴高采烈。

街道上不时传来笑声与激烈的讨论，仿佛连空气都变得轻快。

然而，在这欢腾的氛围中，莫娜却格外沉静。

她披着一袭宽大的巫师长袍，将那婀娜曼妙的身姿尽数掩去，兜帽深垂，遮住了足以令人失神的绝美容颜。

纤细的玉足踏着赤色高跟鞋，鞋跟敲击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行走在喧嚣的生活区街巷，耳畔不断传来学徒们兴奋的交谈声：

“这一次院长大人和冰皇陛下都会现身，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他们呢！”

“听说不止如此，很多平日里常年在外的巫师大人们，也特地赶回来了！”

言语中满是激动与憧憬。

可莫娜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

三个月前，伍迪大人曾亲自找到她，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吩咐她，在庆典当日一定要跟紧自己，若是发生任何变故，绝不可离开。

这番话至今仍在她心底回荡。

能让伍迪大人如此郑重叮嘱，莫娜怎会不心惊？她隐隐明白，今日的庆典或许并不会如表面这般单纯热闹。

于是，在欢笑与喧嚣的气氛之下，她的心情反而愈发紧绷，就像是一根被无形之手缓缓拉紧的琴弦。

………………

穿过熙攘的生活区，莫娜的身影渐渐接近了庆典的主场，那座宽阔的广场。

此刻的广场早已装点一新。

高台已然搭建完毕，最上方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寒冰晶纹，晶莹剔透，映照出冰蓝色的光辉。

高台两侧安放着盛开的至冬国花，冰莲，花瓣洁白如雪，花心却透着幽幽蓝光，仿佛能将空气都凝结成霜。

广场另一侧，则是舞会与宴饮的区域：

高脚水晶杯中盛着琥珀色的烈酒，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与肉食，香气在寒风中弥散，吸引得许多巫师学徒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眼下距离庆典正式开始只剩下最后的几个时辰，广场上随处可见忙碌的学徒们。

有人一遍遍检查法阵铭刻是否稳定，有人仔细擦拭杯盘、搬运食物，唯恐出现一丝差错。

空气中弥漫着热闹与紧张交织的氛围。

莫娜走入其中，兜帽下的美眸轻轻扫视四周，红唇微抿，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

“莫娜，往前走，我和加隆、阿尔顿在凉亭里。”

正是伍迪。

顺着声音的指引，莫娜穿过熙攘的人群，越过布置得华丽的广场，不多时便看见前方一处小花园。

花园深处，凉亭静静伫立，石柱上缠绕着爬蔓，点缀着寒霜之花，安静中自有一份典雅。

亭中，伍迪、加隆与阿尔顿三人正围坐交谈，神情各异。

莫娜见状，心头一松，玉手轻轻提起裙角，赤色高跟鞋敲击青石小道，发出急促而轻快的声响。

到了凉亭，她先朝伍迪与加隆深深行了一礼，又转身对阿尔顿点头致意。

当年在血红大巫师遗迹中，他们四人并肩冒险时，还都是三级学徒，地位平等，唯有实力略有差距。

可如今，数年过去，局势早已不同：伍迪与加隆已迈入正式巫师之列，俨然凌驾同辈；

而她与阿尔顿仍旧停留在三级学徒的境地。

身份上的差距，使得行礼成为必然。

好在，伍迪与加隆并未摆出巫师的傲慢，气息收敛，举止如常，否则以学徒之身的她与阿尔顿根本无资格与两位正式巫师同坐。

尽管如此，凉亭内的气氛依旧能分出主次。

伍迪与加隆分坐主位，姿态从容；莫娜则安静地侧坐在伍迪身旁，仿佛小鸟依人般顺从而安宁。

另一边的阿尔顿则显得自在许多，毕竟他乃是正式巫师的弟子，又与伍迪、加隆是旧识，自然不必像莫娜那般拘谨。

虽然伍迪与加隆对待阿尔顿依旧如往昔，并未因身份上的差距而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但阿尔顿心底的滋味却难以掩饰。

那双眼眸在看向二人时，总会不自觉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羡慕，嫉妒，甚至还有几分酸涩的懊悔。

数年前，在学院的三级学徒之中，阿尔顿的声名几乎无人能及。

无论是法术造诣还是理论知识，他都被公认为“最有可能第一个踏入正式巫师”的人。

那时，他意气风发，心高气傲，连导师炎锋巫师都曾寄予厚望。

正因如此，当血红大巫师遗迹中出现了一枚一级魔兽的血脉时，阿尔顿只是略一犹豫，便毅然放弃。

他自认天赋卓绝，不愿借助异类血脉之力踏上更高的台阶。

他要走的，是与导师相同的道路，以纯粹的天赋和意志成为正式巫师，而不是揹负“血脉巫师”的枷锁，日后受限于那条无形的锁链。

然而，随着岁月流逝，他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抉择是何等残酷。

在如今的学院，除了冰皇陛下与院长，其他所有正式巫师皆不过一级。

至于所谓“血脉禁锢”，至少也得等到一级圆满才可能成为桎梏。

而达到那一步的机率，几乎渺茫。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资源分配早已严苛到了极致：学徒们的修行尚且要为魔石发愁，而正式巫师所需的高阶资源更是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