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4章 报复

一家三口无惊无险地抵达了郊外的“安全屋“。这套房子并不属于任何聚居地,而是独自矗立于巴黎通往一座小镇的路上。需要从快速公路拐进一条小道,再行驶几公里才能看到,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它是属于“王”的福利。每个王都享有不止一套这样的房子,或者说他们最重视的亲人在哪,他们就能在附近暂时获得一套这类房子的临时使用权。

如果附近没有,就会有专门的部门,在合适的地点、以最短的时间,为他们从无到有建造一套,并配备全部所需家具家电与生活物资。

一旦有迹象显示当地可能卷入异界入侵事件,他们可以提前安排自己的亲人去那里紧急避难,等待后续援助。这样能够极大程度地提高这些无知平民的生存几率。

弗尔吉尼不知道其他人,但他从未有机会动用过这项特权。没想到第一次启用,提防的对象竟然不是来自其他并立宇宙的敌人……这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好不容易安抚好越来越不安的女儿,正要去和正收拾行李的妻子解释情况,弗尔吉尼就听到楼下传来伴随妻子惊呼声的一阵嘈杂。

心中一紧,他都顾不上走台阶,直接从二楼翻身一跃而下。整个人轻盈地落在地毯上,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等他循声赶到大门口,正好迎上了搀扶岳父进门的妻子。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岳父一只手捂着另一侧的肩膀,中间的手帕渗出一片令人不安的殷红。

“发生了什么?!”

“枪击!”岳母失态地朝他尖声叫道,“有人在来的路上朝我们开枪!”

弗尔吉尼眼神一凝,立刻侧身让开空间:“去客厅,这里有急救箱。”

说着视线越过三人,投向最后面的“司机”:“他们跟来了?”

“没有!”“司机”立刻摇头,“被枪击后我立刻关掉了车灯,一路都是黑着过来的,我保证没人跟着。”

弗尔吉尼点了点头,转身追回客厅,找出急救箱清点里面的东西。

“有布比卡因,”他松了口气,直接问岳父,“我要帮您缝合伤口,您有任何麻醉过敏史吗?”

“缝合?!”妻子和岳母同时吓了一大跳。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医生!”妻子立刻大声抗议,“就算不去医院,难道不能请医生上门吗?”

弗尔吉尼毫不犹豫地摇头:“伤口不深,我就可以处理得很好。现在去医院,我肯定会被认出来。”

“被认出来?”妻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岳母发出了惊怒的假笑,“怎么,我们的科赫大人是怕被粉丝拦住索要合影签名吗?!”

“够了!”不等他解释,岳父的嗓门就压倒了所有人。

对方瞪了自己的妻女一眼:“弗尔吉尼的决定没有错,这个时候只有这里才是安全的。”

不等妻子抗议,对方已经松开伤口,丢掉手绢,自顾自地试图脱掉外套。

不耐烦地将试图阻拦的妻子轻轻隔开,对方就示意弗尔吉尼帮自己脱掉上衣、处理伤口。

“你们看,只是擦伤。”对方显得非常镇静,似乎完全不把这点伤势放在眼里。

也正如对方所言,子弹是擦过了肩膀,撕开了一部分血肉,豁口并不深,只需要简单的表皮缝合处理即可。

“谢谢您。”弗尔吉尼很感激对方挨了一枪还能冷静地替自己着想,尤其他俩的关系很一般。他一直有意无意秉持着贵族做派,岳父则是个典型的豪爽大老粗,两人可以说互相瞧不上。

岳父哼哼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比起当年,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当年那枚子弹可是直接命中了我的胸口,差一点就命中心脏!去给我拿点酒来,这种久违的感觉,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岳父喋喋不休着,这是对方最骄傲的往事:被一枚子弹命中胸膛,险些丧命,却沉稳地自己驾车前往医院。

当然,亲友们都知道真实版本:年轻醉酒的岳父和朋友去郊外打猎,不慎被一枚霰弹破片波及。但没有伤到任何要害,甚至都没流太多血,只是留下了一处指甲盖大小、被视为“男人荣耀”的凹陷疤痕。

听着对方不知第多少遍兴致勃勃的讲述,弗尔吉尼自动忽略了对方依然没什么血色的脸庞,与略带颤抖的声线,认真地替对方处理伤口。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岳母与妻子不忍心地挪开视线,两人的手却下意识攥在了一起。

“好了。”几分钟后,弗尔吉尼将缝合针随手扔进急救箱,用纱布沾着生理盐水擦了擦手,又替岳父擦拭肩膀周围的血迹。

岳父则斜靠在沙发上,眼神迷离,略微含糊地嘀咕着:“你做得很好,弗尔吉尼。是男人就该无所畏惧、战斗在第一线!感谢你为国家、为世界和平而战!”

弗尔吉尼哑然失笑,又有些怀念。国家,这个越来越少听到的称呼,也算是他与岳父之间寥寥无几的共识了。

“向你致敬,士兵!”说到动情之处,岳父竟然抬起受伤肩膀连接的手臂,试图向他敬礼。

弗尔吉尼连忙拦住对方,对岳母道:“带亚瑟去休息吧,麻醉剂对他的影响有点大。”

岳母没说什么,强行搀扶着喋喋不休的丈夫离开了客厅,从头到尾都不掩饰此时此刻对他的不满。

弗尔吉尼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向妻子。

对方没有和母亲一起去照顾父亲,而是坐在那里,注视着他:“现在,你和我是不是能谈一谈了?”

“抱歉,米娅,我还有几个必须要打的电话,”弗尔吉尼歉意地说,“今晚发生在你父亲身上的事情,意味着局势可能比我们想象得更糟糕。我必须警示……”

他没能说完,对方已经猛地起身,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他独自站在那里,无奈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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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尔吉尼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回复。王的亲人被袭击,和普通先行者被暴徒围攻,性质有着天壤之别。

巴黎分部第一时间就动了起来,几名先行者带着武装到牙齿的特勤队,用了半个晚上,就将枪击发生地周边区域掀了个底朝天。

特勤队可没有不能对平民动粗的限制,抓到一个夜不归宿的“可疑分子”,就带进没人的小巷子里一通“问候”,什么都招。

尤其这段时间还大半夜在外面游荡的,基本没几个“好人”,不是参与对峙的骨干分子,就是想趁乱干点什么的犯罪分子。特勤队动起手来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靠着这份无视一切法律的行动力,他们很快就抓住了罪魁祸首。

名为“法兰西民族阵线”的极右翼团体,主张国家主义、民族主义,反对世界联合会。

十几年前他还浅尝辄止地接触过这个组织。如果不是审查得严,他很可能就是这个团体的成员或匿名赞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