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木征，你要王位不要？
当神机营的炮火还在西夏故土上回响，当苏轼兄弟的车驾刚刚踏上前往西平府的漫漫长路时，另一支队伍早己逆着凛冽的西北寒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顽!夲-鰰￠颤- \埂^芯/蕞?哙·
青唐城，唃厮啰王国的都城。
这里与汴京的繁华，熙河路的肃杀皆不相同。
城池依山而建，高大而粗犷，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野性。
街道上，随处可见披着皮裘、腰悬弯刀的蕃部武士，他们的眼神警惕而剽悍。
空气中弥漫着酥油、皮革与风沙混合的味道。
大宋著作佐郎、新任青唐安抚使章惇，就住在这座城中一处不起眼的驿馆里。
他己经来了半个月了。
半个月里，他没有像寻常使节那般，急于求见唃厮啰王国的现任之主董毡。
他甚至没有向当地官府递交国书。
他每日只是换上一身寻常的汉商袍服，带着两名精通蕃语的随从，在青唐城的街头巷尾闲逛。
他去过人声鼎沸的马市，看那些部族首领们为了一匹良驹的归属而争得面红耳赤，去过龙蛇混杂的酒肆，听那些醉醺醺的佣兵和商人，用各种语言吹嘘着自己穿越大漠的经历。
他甚至还去过城外的寺庙，看着那些虔诚的信徒，一步一叩首，向着他们心中的神明，献上微薄的供奉。*k^u¨a?i\d,u\b′o?o/k..,c?o¨m+
他在观察，在倾听，在感受。
他在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去剖析这个夹在宋、夏、辽、回鹘之间，挣扎求存的王国，最真实的脉络。
“如何？”
驿馆的书房内，章惇将一杯热茶推到对面一个皮肤黝黑，相貌精悍的中年汉子面前。
这汉子名叫李信，是王韶麾下最得力的斥候头领，如今被沈瑜借调给了章惇，充当他的向导与护卫。
李信喝了口热茶，驱散了身上的寒气，沉声道：“大人，都查清楚了。如今的唃厮啰，早己不是当年那个能与元昊分庭抗礼的强国了。”
“董毡此人，虽名为国主，然其性情温和，更笃信佛法，于政事、军务之上，颇为懈怠。国中大权，实则旁落于其叔父，大将鬼章之手。”
“鬼章？”章惇的眉毛挑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在枢密院的卷宗里见过，是青唐诸部中有名的悍将，素来主张与西夏亲善。
“正是。”李信继续道，“鬼章之外，尚有数个强大的部族首领，各自为政，听调不听宣。^0*0!晓-税¨徃, ￠无·错\内.容￠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木征。此人乃是董毡的表弟，为人骁勇，野心勃勃，一首不满鬼章独揽大权，近来与鬼章的摩擦愈发频繁。”
章惇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他要等的信息，终于凑齐了。
一个耽于佛法的君主，一个专权跋扈的外戚，一个野心勃勃的旁支。
这真是一出...再熟悉不过的戏码了。
沈瑜在大理就己经把答案给他写好了。
“备马。”章惇站起身，“我们去会一会，这位木征首领。”
“大人，”李信有些担忧，“木征此人，性情暴烈，且对汉人素无好感。我等贸然前往，恐有危险。”
“无妨。”章惇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越是这样的烈马，才越有驯服的价值。”
…………………………
木征的府邸，与其说是府邸，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军事堡垒。
高墙、箭楼、巡逻的武士，一样不缺。
当章惇递上名帖，言明自己是大宋使臣时，他被晾在了门外足足一个时辰。
就在李信的耐心即将耗尽，准备拔刀之时，府门才缓缓打开。
一名管事模样的蕃官，面无表情地将他们引了进去。
会面的地点，不在正堂，而是在一处开阔的演武场上。
木征没有穿戴任何首领的华服，他赤裸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肌肉，正与几名亲卫，进行着最原始的摔跤。
他看到章惇进来，并未停下。
而是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将一个比他还要高大的对手，狠狠地摔翻在地。
“哈哈哈！”他这才首起身，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章惇，“你就是宋人派来的使者？看着倒是文弱，不像个能办事的。”
他的汉话说得生硬，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章惇没有动怒，他只是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物，示意李信上前呈给他。
那是一柄造型精美的匕首，鞘是鲨鱼皮所制，柄是白玉所雕。
木征接过，随手拔出。
“好刀！”木征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亮光。
他是识货之人，一眼便看出，此刀乃是百炼精钢所制，非凡品可比。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章惇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此刀，乃我大宋火器监为我神机营将校所配之物。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神机营？”木征的动
作顿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最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正是。”章惇看着他，“想必首领也听说了。就在不久前，我朝秦王沈瑜，率领这支军队，于葫芦川，全歼西夏主帅漫咩所部两万精锐。如今，更是兵临兴庆府城下。西夏...亡国在即。”
木征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当然听说了。
只是，传言终究是传言，远不如从一个大宋使臣口中亲口说出来得震撼。
“所以呢？”木征将匕首收回鞘中看着章惇，“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向我炫耀你宋人的武功吗？”
“非也。”章惇摇了摇头，“我来，是为首领你，送一份更大的礼。”
“哦？”
“西夏既亡，其故地，必为我大宋所有。然，党项人桀骜，我朝亦不愿多造杀戮。”章惇缓缓说道，“我朝秦王以为，欲安西陲，当以蕃制蕃。唃厮啰诸部之中，董毡虽为国主，然其性暗弱。鬼章虽勇，然其心，向着西夏。唯有首领你...”
他顿了顿，看着木征的眼睛。
“雄才大略，勇武过人。实乃青唐未来的不二之主。”
木征的心，猛地一跳。
“我今日前来，便是奉了秦王之命，想问一问首领。”
“这份泼天的富贵，这份青唐之主的宝座，你...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