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教导赵琰(第2页)

他以为，只要人够多，盯得够紧，问题就能解决。

范府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范钰和赵琰一大一小的身影。

桌上摊开的，正是关于漕运之争的最新情报。

赵琰看着手里的两份报告，一份来自扬州，一份来自苏州，小脸上写满了笃定。

“范钰，大哥这次的法子虽然严苛，但效果显著。”

“太子殿下那边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看来这次赌约，大哥是赢定了。”

在他看来，这是一道简单的算术题。

一成八，远比两成五要好。

范钰却摇了摇头。

他拿起算盘，拨动了几下。

“我们来算一笔账。大皇子将粮耗从三成降到一成八，节省了一成二的粮食。但代价是什么？”

范钰看着赵琰，循循善诱：“他断了所有漕工的额外收入，这是他们养家糊口的钱。

只要出一点差错，就要被扣掉两成工钱。

他派人全程监视，漕工们连喘口气的自由都没有。

你觉得，这种日子，他们能过多久？”

赵琰愣住了，他只看到了数字的降低，却没有想过数字背后的人。

“用力去拧一块湿毛巾，一开始总能拧出很多水。”

“可如果你一首拧，不停地拧，拧到极限呢？毛巾会怎么样？”

“会断掉。”

赵琰轻声回答。

“没错。”范钰道：“大皇子和他的那个周大人，现在就在做这件事。

他们在过度压榨这条漕运线的承载力，更是在过度压榨成千上万漕工的忍耐力。

这种建立在严苛和恐惧之上的‘效率’，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

“如今漕运

本就在超负荷运转，任何一环的弦都绷得紧紧的。

周文渊的法子，不是在疏导，而是在给这根紧绷的弦，再加上几百斤的力道。”

他拿起那份苏州的报告。

“太子这边，犯的是技术性错误。

派去的人不懂业务，指挥失当，这是愚蠢，但可以纠正。

只要换个懂行的人，或者让他的人在失败中吸取教训，局面很快就能稳住。”

“可大皇子那边，他制造的，是一个系统性的危机。

他把成千上万的漕工，都逼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当这些人发现，无论怎么努力干活，都无法养活家人，甚至还会因为一点小错就血本无归时，你猜他们会做什么？”

赵琰的脸色白了。

他想到了那些在北境，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哗变的逃兵。

“他们会反抗……”

“反抗有许多种方式。”

范钰淡淡地说，“最简单的，就是怠工。

你让我快，我偏慢。

你让我小心，我偏出差错。

反正出了错也是扣钱，不如拉着大家一起错。”

“再激烈一点呢？一艘船‘不小心’撞上礁石，一船粮食‘不小心’进了水。法不责众，你能把所有人都杀了吗？”

“最可怕的是，当他们发现，损失一船粮食，大皇子会输掉赌约，他们的日子或许就能回到从前时……他们会主动去制造损失。”

赵琰从没想过，一件事可以从这个角度去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