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洇 作品

20. 联手对敌,镜外化形(第2页)

第三、四、六排,几个低头微微颤.抖的妙龄女子被两旁的人推出。

“夫君……你?”

“别叫我夫君,此后你就是河神的妻了。”

第一对夫妻这么说,后面不论是家人或是夫妇关系的都是差不多的话术。

大师兄面具下的唇勾了勾。

看,他随手一点,就将所有不信神、不愿为神奉献自己的点出来了,作为祭品,她们怨气一定很足。

五人已选毕。

台周的天师子弟有的开始让位了,台下的人有的在挤着人往让出的口退了,旗帜杆在大师兄背后轻摇慢晃了。

但这时候,大师兄的手还未放下。

他滑到了第三排头上。

刚被夷渊告知了选人依据的薇洛隐约察觉心跳,掐上裤腿。

滑到了那张三色怒鬼面上。

两人目光交汇,穿透面具。

他在看她,她在看他。

空中弥漫着焦灼之气,裤腿瞬间被捏成薄薄布片,薇洛没有动。

倘若她被选中了,只是计划需要增加变动。

“还有你。”

果然。

薇洛浑身血液凝固。

不再伪装,高举铜镜。

大师兄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三个旗帜杆在左右摆头,随风剧烈摇晃。

恰逢此时,手腕被无形阴冷点了点,似乎有手握住了她的掌心。

瞥见镜中模糊的人影,薇洛微微侧目。

夷渊淡到无色的唇动了动:“快跑,这次不一样,他们要立刻杀死祭品。”

说完,祂苍白的影子就受惩罚似的淡去了。

薇洛听了,并未慌忙逃跑,她目光锁在那些被天师府子弟用绳子捆到台上的女子们。

在大师兄的预先安排下,这些人被点出来,就有天师府子弟们上前,顺着在场人事散出的路,习惯地,通向被选中者。

甚至当这些人挣扎时,还有人帮忙按住。

被摁住拖走的人就像纸一样轻飘飘的,白鞋的鞋头被灰染黑。

她目光坚毅,加紧往左往右晃动镜子。

旗帜杆不再是摇摇欲坠,而是一半被催,开始往某个方向坍塌。

可又恰逢乌云从后头飘来,遮住了太阳,为在场者带来凉意。

被点出来以绳捆住的妙龄女子感觉尤甚。

旗帜杆倒了一半就停了,大师兄、天师府子弟笑着望她,后又缓步走向薇洛。

大师兄笑笑:“可惜啊,老天站在我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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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亦看见了,可也只是看见了。

若他们不任这些女子被祭,谁来保证这炎热的夏日作物能够好好生长呢?

甚至,他们已自发在薇洛前后左右堵成人墙,笑着鼓掌,开场时长叹的老者高喊:“嫁河神咯,享福喽!”

天师府子弟越靠越近,薇洛冷冷勾唇,对着铜镜热讽:“夫君真是艳福不浅。”

与她合谋,理所应当帮忙的人并未出现。

薇洛被捆到台上,与那群女子排成一排,被排在大师兄身侧,每个人都有两个天师府的子弟看着。

面具被取下。

但薇洛面上没有白色面具,也毫无惧色。

大师兄扫了眼,轻嗤一声,见其他女子面容上皆是苦意与死寂,点了点头,朝众人鞠躬:“感谢大家的配合,我们抓住了‘妖’,今年也会风调雨顺的!”

人们拍掌称好。

天师府子弟们带着新鲜出炉的被选者,其中一个摁着绳结,另一个悄悄从腰带里取出小刀,准备下台处理处理。

此时此刻,薇洛无论怎么也想不通,这大晴天的,成片成片的乌云怎么就这么恰巧来了呢?

正午,闷热的空气,令她浑身流汗。

此刻,却是冷的,恨的。

她做鬼也不会放过这群人的,死后要化作最厉的怨鬼,将天师府整个人仰马翻。

同样心冷的还有异世河底的夷渊。

祂在与什么隔空对话:“若这命运不公呢?”

“那也是人类自己选择的命运。”

祂轻嗤一声:“呵,选择吗?我也有自己的选择。”

随着他话音落下,祂游向那团现世光团。

曾经让祂如鱼得水的水液凝固起来,华为带刺的坚冰,一下一下被祂击碎后,又多了一堆锥子似的尖刺。

光团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寒意不断透过冰块刺入祂黑长的鱼尾。

锤击、爬行。

前头是漫漫长路。

夷渊不管,疼痛此刻犹如刺醒人的毒药:“洛洛,等我。”

*

“动手吧。”大师兄命令着,边指挥几个空闲的天师府子弟,用衣服打水,扔到焦黑孔洞处,扑面火星。

此刻他无比痛恨这位隆重刻意建高建多的旗帜们,比他高了五个头的,其中台上的三个还都被烧穿了,摇摇欲坠。

阴冷从铜镜中弥漫。

一阵风,吹开乌云。

不待水来,火星在焦黑处越演越烈,演变成了满天大火,星点火光一下随着风席卷上大师兄蓝色的天师褂子。

烧穿右侧连接处仅剩的一小节木头。

“轰隆——!”

天师府为隆重刻意建造的又高又多的旗帜杆开始倒下,声音笼罩住了大师兄被火燎到时发出的女高音似的尖叫。

一面旗帜杆向台上众人,两面朝台下众人,狠狠砸下。

薇洛跟前的子弟见状连忙一刀刺来,准备完成任务当即退散。

刺向要害的刀刺被她后退躲过,划下满是补丁衣服的衣角。

周围的人早急忙作鸟兽状散开,他们互相推挤着逃窜。

围在其他女子身边的天师府子弟有的已经刺完,有的帮忙灭火都来不及,连忙先管好自己的性命,被重重砸在台上的旗帜杆砸到了她们另一头。

待天师府子弟挥手驱散烟尘,缓过神,便瞧见薇洛的举措,提着小刀就又要刺大师兄计划里以‘妖’代表的目标人物。

“‘妖’,哪里跑。”

“指人为妖,真有你们的。”薇洛边讽刺边闪身,抬手抵挡。

就在这时,她腰侧有模糊的面容一下贴近铜镜镜面。

刀与手仅差毫厘。

撑着白伞的高大人影,从镜中窜了出来,刹那间,铜镜扭曲破碎,祂抬脚踢中这几人的腹部,将他们连带着小刀扫飞出去老远。

预料中的痛觉没有传来。

薇洛放下手,瞥见熟悉的高大身影:“阿渊?”

不对,出声后她又反驳了自己,该叫夷渊。

她还以为让她在这里死去,再被祂收作异世的怨鬼是祂作出的最佳选择。

万万没想到,祂居然来了。

听了称呼,这次夷渊没再反驳,连忙捡起对方掉在地上的小刀划破薇洛身后的绳索。

果然是他。

这会祂面容像是纸做的,较先前更差,腿上隐隐有血印出来,鱼尾不知去了哪。

没时间再多想祂究竟遭受了什么,薇洛攥紧手心,赶忙帮着解开三名还活着的女子身后的绳结,“快走!”

“谢谢你,神女姐姐。”女子们慌忙起身,死寂的眼里有了光。

看清楚真实面容的那一刻,她们就知道,从小经常听她们许愿的“神女姐姐”定然没有死。

在薇洛指挥下,她们向镇外逃窜,虽说她们未来的方向不明,但至少不必为此丧命。

多人重心在高台上舞动,烟尘飞扬。

薇洛刚拾起地上掉落的另一把小刀,肉身击退四个天师府的夷渊就拧着眉,朝她伸了手,“洛洛,手给我。”

此刻不待多纠结“祂原来就是他”这事,薇洛毫不犹豫地搭上手,他环着她的膝盖,两人一同踏出高台。

“咔咔咔咔”,高台彻底皲裂开来,承载着利益与信仰,彻底崩塌。

烟尘散去,唯有中间一具焦黑的骨头,在其中醒目无比。

“大师兄!”二师弟拿着冒黑气的旗帜回来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他扫了眼,指着跑到南河边的两人,对着在周围缓气的人们高喊:“那个‘妖’在那,快,拦住她,别让她为祸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