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诀别(第2页)
寒意透过肌理渗入心底,仿佛预示着他前路的凄凉与孤寂。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不甘与挣扎尽数压入胸膛。
心中已然明了——前路漫漫,却尽是荆棘。
事实果然不出胤祯所料,把先帝的丧仪办完,短暂的稳住朝政之后。
雍正开始向他的兄弟们一一清算。
先是八阿哥,再是九阿哥,最后…终于轮到了胤祯。
不,现在应该叫他允禵。
听着圣旨上毫不留情的斥责,允禵自嘲一笑。
成王败寇而已,他输的起。
不就是去景陵给先帝守陵,他去就是了。
幸好,幸好他还没来得及求娶沉壁。
不然她就要被他给连累了。
这大概是允禵近些天来得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允禵脑海中漫无目的的想着,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他微微抬手,云淡风轻地接过圣旨,那从容不迫的姿态,令来宣旨的太监不由得一怔。
来人暗自感叹:果然是天家血脉,纵使泰山崩于眼前,也难以撼动其分毫。
今日一见,真是让他长见识了。
等传旨太监走远,允禵随手把圣旨丢给自己身旁的心腹。
随意的说道:“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去景陵。”
“这……王爷,会不会太匆忙了一点,圣旨上并没有说具体的出发时间。”
允禵瞥了一眼心腹。
哪怕他什么都没说,但心腹还是立马跪地认错,“王爷恕罪,奴才只是怕走的太早会引来圣上的怪罪。”
“放心,本王对皇上的了解可比你这个奴才深多了。”
允禵漫不经心的开口:“他巴不得本王尽早离开京城,不碍他的眼,又怎么可能会怪罪本王。”
对于允禵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心腹习以为常的忽略掉。
只恭敬道:“是,奴才明白了。”
入夜,允禵坐在书房,目光凝视着书桌上摆放的信纸,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唉!”
许久,允禵深深吸了口气,仿若做出了某个重要决定。
他拿起一旁早已饱蘸墨水的紫毫笔,缓缓在信纸上书写着什么。
“吱呀——”
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在允禵耳畔响起,令他不悦的抬起头。
“不是说过别让人进来打扰本王,怎么,是本王现在说话不管用了?”
一片绛色的裙角出现在允禵眼前,紧接着,眼前出现一张允禵日夜思念的美人面。
“沉壁,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
来人正是乌雅沉壁,她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步履轻盈地朝允禵走去。
绛色的衣裙随着她的步伐在烛光下摇曳生姿,那抹红色如烈焰般灼目,映得她整个人愈发明艳动人。
“就你一个人来的?”
允禵眉头深锁,抬眼越过沉璧肩头向后望去,声音陡然冷了几分:“乌雅家的奴才是干什么吃的!竟敢让你深夜一个人来王府,莫非他们都是摆设不成?!”
语气中的寒意夹杂着愠怒,似刀锋般刺入夜色。
面对允禵的怒火,沉壁嘴角始终保持着一抹微笑。
“是我不让她们来的。”
“为何?”
沉壁并未作答,而是缓步靠近允禵,在他眼前轻盈地转了一圈。
那飞扬的绛色裙角如一抹流动的霞光,轻轻掠过允禵深色常服的下摆。
似有若无地勾缠片刻,又飘飘然坠落于地,竟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缠绵之意。
“我今晚美吗?”
“什么?”
允禵没弄明白沉壁的意思,罕见地有了几分傻气。
“这是什么?诀别书。”
沉壁涂着红色蔻丹的纤纤玉手快了一步,从允禵手中抢过那封尚未写完、搁在书桌上的书信。
当她看清信笺上墨迹未干的字句时,沉壁笑了。
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洒落,由浅至深,逐渐化为越来越夸张的放肆大笑。
“你要和我相决绝!”
她轻声重复着这句话,尾音拖得又长又重,仿佛是在品味一件荒唐又可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