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成全(第2页)

林纭看着茯苓的眼睛，问道：“纵使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现在也是不后悔的吗？”“后悔的话，就不会这十多年来都甘之如饴了。”茯苓的神色慢慢变得温柔，“林姑娘，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只为了他而活。”

闻言，林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茯苓姑娘，他配不上你的执着。”

“如果世间万物都要纠结一个‘配不配得上’的事情，或许很多时候都会少了几分乐趣和人情味儿。”茯苓直视着林纭的眼睛，眼里是丝毫不退让的坚定。

“既然如此，我尊重茯苓姑娘的选择。”林纭叹了口气，不再执着。

“多谢。”茯苓轻声道。

林纭不再看她：“我只是，尊重你的意愿罢了。”“林纭，虽然是你加速了他的失败，但是我不恨你。”茯苓忽然道，见林纭的背影有些僵直，不由得笑了笑，继续道：“其实我早知道他不会成功。”

“可是他也是因为我没了性命，这样你还不恨我吗？”林纭没有回头。

茯苓垂眼，也不管林纭能不能看见，摇了摇头：“林姑娘和他立场不同，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

闻言，林纭也笑了，她回头，看着端坐在牢房中的茯苓，虽然她衣衫脏乱，可是仍然像一朵不染尘埃的雪莲。

出尘，骄傲。

“茯苓姑娘，这一趟最大的收获便是结识了你，谢谢你教了我那么多。”说着，林纭扭头，不再惆怅，也不再纠结，大步离开了天牢。

茯苓望着林纭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收拢，最后回归平常的时候，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走到牢房口，捡起方才林纭丢下来的纸包。

纸包里是一堆白色的粉末，茯苓蘸了一点放在嘴里，长出了一口气：是蚀骨啊……

看来不能死得很漂亮了呢。

她毫不犹豫地把这堆粉末倒入了自己嘴里，然后咬破自己的指尖，在包着药粉的纸上写下自己最后的遗言。

没什么好写的，只是不想让林纭因为自己的死亡平白背个锅而已。

做完这一切，茯苓坐在原地，静静等着疼痛和死亡来临。

在剧痛的侵蚀下，茯苓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汗水落在眼睛里，让她的眼前变得模糊。她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

可是身体越痛，眼前却越来越清晰。

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那个破烂的，被所有人欺负的自己，缩在街头巷尾的一角，绝望地等待着不知哪一天会到来的死亡。

可是她没死，她被一个小男孩救了。

她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男孩救她不过是有所图，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他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不是他，她早就死在不知名的一个街头巷尾了，说不定连尸体也不会有人收，随便丢到乱葬岗去就了事。

现在，她的第二次生命终于随着男孩的消逝，而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