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第2页)
这是一天中,陈励感觉自己离着自由最近的时刻。
像风一样,往前走。
没有必须的方向,也没有既定的轨迹和尽头。
真想就这么一直一直不停地往下开下去呀。
可事实上,这么多年,陈励一次也没有离开过路城。
最后,摩托又停在了巷口的馄饨店。
老人锅里的水刚烧开。
按着以往习惯,陈励都是直接打包带走。
但是现在这个时间,陈励停下转头往里看了眼巷子深处还没熄灭的路灯,想到家里这会儿还有个应该没睡醒的人,于是便走了进去坐下说:“今天在这吃。”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励扯了个无奈的笑,然后又想到了沈冬青。
还真是自己给自己带回来了个麻烦啊。
五点以后,店里开始陆陆续续上人了。
一碗馄饨吃完,陈励又继续地坐到店里实在人多没了位子才起身跟老头又讲了几句话才离开。
他没带钥匙,所以只能这样无聊地在外面打发时间。
这两年,老城区这边工厂倒闭了不少,但凡有点能力的年轻人都从雨花巷里搬走到河对面的新城区找机会去了。
雨花巷的清晨还是那么热闹,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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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瓢盆、吆喝叫卖……
但陈励能从路过的每个人脸上看出来,这条巷子也是真的在慢慢变老了。
陈励靠在墙上抽完手里一整根烟才敲响了门。
家里很快传来一声清脆又怯怯的声音。
“谁?”
“我,陈励。”
陈励哑着声音,嗓子里还含着最后一口烟草味。
沈冬青开门很快,然后陈励猝不及防就撞上了她一双明亮的眼睛。
沈冬青扎着整齐的马尾,穿一件粉色碎花吊带连衣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十足的三好学生模样。
沈冬青看上去昨晚睡得还不错。
尤其是跟他前两次见她比起来,现在的沈冬青眼神里有一种饱满的精神和踏实。
对比起来,陈励这一张熬了个通宵的脸可就沧桑颓废多了。
“你回来了。”
“嗯。”
“锅里帮你留了早饭。”
“吃过了。”
是一些很稀松平常又没营养的话,但陈励似乎也很久没这样跟谁说过了。
换鞋进屋,空气里隐约多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很自然的清甜。
“我买了花。”沈冬青站他身后主动坦白。
陈励这才发现靠着餐桌的那面墙下多了两处明艳的颜色。
沈冬青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于是继续解释:“我昨天去市场,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的,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丢掉)”
“无所谓。”陈励说,“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反正是你自己花钱。”
沈冬青松了一大口气,忍不住抿了个笑。
“还有这个,给你。”
沈冬青摊开掌心,陈励看着愣了一下。
她手里拿着的是他昨天让她拿去配的钥匙,但好像又不是。
上面挂着那黄不拉几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励又继续嫌弃地看了两眼,最后撇着嘴拿过来揣在兜里,边上楼边吐槽说:“丑。”
……
“陈励。”
“又怎么了。”
陈励深吸一口气,站楼梯上回头俯视着她,动作散漫,眼神犀利。
沈冬青知道,这是他马上就要真的生气了。
于是她低了下头,有些为难但又不得不继续往下说下去:“那个,楼上是我房间。”
“靠!”陈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自己把自己气笑了。
他差点就忘了,从昨天开始,这个家里已经不是他一个人了。
陈励有些尴尬但又强撑着装作无所谓地样子下楼。
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跟她说声抱歉,但陈励是谁呀,陈励打小就没跟任何人说过对不起。
他只是下楼经过沈冬青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故意恶狠狠说了句:“你房东,我,不是故意的。”
陈励是个很不会说话,也不怎么爱说话的人。
他总是沉默着,冷冰冰的,浑身竖满了刺一样对谁都是凶巴巴的。
在沈冬青的记忆里,陈励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在跟这个世界别着一股劲儿似的犟着脾气活着。
生在沙漠里的荆棘,长在巷子里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