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给弟弟的特殊任务

入夜。

四九城时间八月二十六日二十时二十四分。

柳树屯基地,其他大部分员工都已经归家。

只有本就住在基地宿舍,或者需要值守的员工才会留守。

主任办公室中。

陈平安合上最后一份关于即将新建的制药厂厂区规划的草图。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此刻万籁俱寂。

只有远处鱼塘增氧泵低沉的嗡鸣,和警卫排战士偶尔的脚步声在夜间响起。

他走到窗边,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

夜幕上星罗棋布,银河如练。

若非月光照耀,此刻大地只会一片漆黑。

但这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视夜如昼只是最基础的感官能力之一。

陈平安锁好门窗,前往自行车棚。

他推出自己的二八大杠,走到基地门口。

门岗岗亭处,坐凳子也坐得笔挺的值守夜班的张国强,正笑着对他挥手:

“陈主任,明天见!”

“国强同志,明天见!”陈平安也回以一个微笑,微微颔首。

他跨坐自行车上,一步蹬出。

下一秒,整辆车猛然窜出,带起残影,融入夜色。

甚至在明媚月光的照耀下,还能看到他车轮带起的夸张扬尘。

岗亭中,握着枪的张国强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喃喃:

“不管看几次,还是会觉得惊讶啊!”

“为啥陈主任蹬车就能蹬这么快?”

他摸了摸头发,一脸惊奇。

在他说话的时间,陈平安的身影早已经消失。

……

处暑后的京郊夜晚,白日残留的暑气已经悄然被北风卷走。

城郊结合部随处可见的空旷的田野里,气温悄然滑落至18c左右。

此刻吹拂的晚风风力并不大,约莫二三级。

却带着初秋特有的,还带着几分干燥的凉意。

无形的风儿贴着地皮扫过,卷起细小的尘土打旋旋儿,也吹得路旁田野中那足有半人高的玉米叶子沙沙作响。

更深露重,路边长得繁盛的无名杂草草叶尖儿已凝起细小的水珠,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微光。

夜空干净清明,银河如练,繁星棋布。

一弯下弦月此时正悬在天际,洒下耀眼银辉。

银辉照拂下,土路显出一片朦胧的灰白色。

陈平安骑着那辆永久牌二八大杠,轻松在不怎么平整的宽敞土路上骑出四轮军车的速度。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相当细长。

陈平安悠闲地蹬着脚踏,但车速仍旧看着很是不合常理地保持高速。

他现在的上身只穿了一件崭新如初的军绿色棉布长袖衬衫,下身是同样崭新如初的深蓝色工装裤,全身上下干净得简直比服装刚出厂那会还干净,脚下是干净且崭新的解放胶鞋。

不见任何污垢。

当然,这是在人后的模样。

在人前,他的衣物同样看着洗得发白,且带着褶皱。

并且裤脚、鞋面都会粘些泥土、泥点子。

这是他后续开发的简单光学幻术运用。

精神层面的幻术,目前还在开发中。

自行车的车把上挂着的军用手电筒,射出昏黄的光柱。

在颠簸的土路上,光柱仍旧平稳,也是这片寂静夜色里,唯一移动的人造光源。

不过几分钟,他就已经来到即将进城的关卡。

前方,四九城外围的治安检查站,也亮着昏黄的灯火。

简陋的砖砌岗亭里,正点着煤油灯。

平整开阔的道路上,有一根服役许久的木杆横在路中。

两个执勤的治安员,腰间都挎着五四式皮制手枪套,一个年长些,一个年轻些,老张和小王正缩着脖子,站在岗亭背风处跺脚取暖。

老张在制服外套了件灰色的针织坎肩,小王则把深蓝色制服的领口的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以求风儿钻不进去。

此刻,带着浓郁寒意的夜风掠过空旷地带,吹得小王不时搓手。

他嘴里哈出的气,在灯火的昏黄光芒照拂下,凝成一团快速消散的白雾。

陈平安刻意放慢了车速,看着就跟普通的二八大杠差不多。

老张眼尖,远远就认出了那束熟悉的黄光和骑车人的轮廓。

他那张带着皱纹和刀疤的脸上,立刻堆起熟稔的笑容。

这笑容中,又带着明显敬意迎了上去。

他顺手就把横杆抬起来一半,打着招呼:

“哟,陈主任!又是您啊!今儿个好像比昨儿还晚点儿呢!”

他那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夜幕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平安捏住刹车闸减速,中间有个高高横杠的自行车,很快就稳稳停在横杆前。

他仗着自己腿长,人没下车,两只脚底平稳踩着地面,动作利落。

呼呼呼呼……

带着寒意的夜风,这时候悄然刮过。

在宽敞的路面上,夜风毫无阻碍地吹拂着他单薄的衬衫。

身上衣着的那身在深夜已经显得单薄的布料,在晚风吹拂下,紧紧地贴着他匀称而挺拔的身形。

然后,勾勒出流畅优美的人体轮廓线条。

将他的好身材显露无疑。

“老张同志,小王同志,两位执勤辛苦了。”陈平安嘴角带笑,声音温和地打招呼。

他熟练地从左边衬衫口袋里,掏出那个深红色硬卡纸小本本。

上面竖着印有工作证三字。

他将这个小本本递了过去。

在这个年头,不管是谁,进出城,都要验证身份。

虽然流程麻烦,却也十分必要。

这个年代的工作证设计布局还是很简洁的,在工作证三个大字下方,是略小的单位全称。

柳树屯银鳞鱼养殖试验基地(农科院重点/供销总社特供)。

老张接过小本本,借着煤油灯光将其翻开。

即便,这个小本本他已经翻过很多回。

入眼的还是那熟悉的模样。

本子内页左上角,是一张一寸大小的黑白照,上面那俊朗的青年面容沉稳。

而在照片一角上,还压着清晰的钢印凹痕。

正是柳树屯基地的公章钢印。

右侧信息栏用蓝黑墨水钢笔写着:

姓名:陈平安

职务:主任(技术)

编号:柳基字第001

右下角同样盖着鲜红的单位公章。

“没错!是陈主任!”老张笑着,用双手给陈平安递回工作证。

他的语气里满是真诚的关切:“您这阵子也太拼了,天天这么晚进城,这夜里风呼呼吹,您就穿这么点儿,看着都冷呐!”

说这话的同时,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自己的坎肩。

另一边的小王也凑近了些。

他借着灯光,清晰地看见寒意彻骨的夜风卷起陈主任的衬衫下摆。

小王的目光下意识地又往陈主任裸露的手腕以及脖颈处看去。

只见对方那白皙的皮肤,在清冷月光和昏黄灯光的照耀下,依旧光洁,不见丝毫的因寒冷而起的鸡皮疙瘩。

并且陈主任握着车把的那双修长的手,手指关节分明,指节在凉风中略显苍白,却稳如磐石,没有一丝颤抖。

小王心里暗暗咋舌,这人真抗冻呐。

他也是忍不住说:“是啊陈主任,张哥说得对!您这身子骨真是铁打的!我看着都替您觉着冷!”

“习惯了,不碍事,我这人也不怎么怕冷。”陈平安接过证件揣回兜里,对两人的关心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过多解释。

“好了,麻烦两位同志了,我走了,回见!”嘴里说着,陈平安脚下轻轻一蹬,自行车便轻巧地滑过完全抬起的横杆,重新融入前方的夜色。

目光看着陈主任那挺拔的身影在夜风中远去,单薄的衬衫分明已经被风吹得紧贴在背上。

却不见他有丝毫蜷缩,或加速逃离寒夜的迹象,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从容。

仍是不紧不慢。

“陈主任您慢点!夜里黑!”老张在他身后扬声叮嘱。

陈平安侧过半身,夜风吹拂着他单薄的衬衫,声音平稳清晰地传回:“好!你们也仔细着点!”

话音未落,他左手随意地向后挥了一下。

身影和手电的灯光,很快融入了前方的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车轮碾过土路的细微声响,也渐渐被逐渐呼啸的风声盖过。

直到彻底看不见了,小王才收回目光。

他用力互相搓了搓自己那双冻得有点发麻的双手,对着手心哈出一口温热的白气,语气里充满了惊叹和不解:

“张哥,陈主任这……真是神了!您看他那衬衫薄的,风一吹都能吹透的!这都连着多少天了?”

“硬是天天这个点才回城,顶着凉风跑,我裹着比较厚的制服都觉得这风是往骨头缝儿里钻,他愣是跟没事人一样!”

“您说,他这身子骨……是铁打的吧?”

老张听着小王的惊叹,趁着下一股夜风未起,连忙划了支火柴,重新点上一支大前门。

他美美地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寒夜里袅袅升起。

老张望着陈平安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带着深深的感慨和毫不掩饰的敬佩:

“嘿?单纯只是铁打的?我看呐,这铁打的也怕风吹雨淋!人家陈主任那是心里头揣着一团火!一团能把冷水烧开,也能把荒地炼出金疙瘩的火!”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口吻:“知道吗?就今天上午那会,军区马家那个眼高于顶的少爷,仗着家里那点背景,想带人硬闯基地摘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