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石函生君玉(第2页)
子颜再度踏入大殿,只见宫主与身着白袍的风羿长老早已等候在此。宫主面上含笑,眼中满是赞许之色,迎上前夸赞道:“覃公子,此番文试,你寻得最短路径,耗时八个时辰有余。虽说这时间并非最短,然你所作文章、策论,皆文采斐然、见解独到,实乃出彩之极。”
子颜客套了一下,回应了几句。此刻,他只觉恍惚,不过才过去短短一段时间,却仿若历经了数日般漫长,且腹中饥饿之感愈发强烈,似在提醒他这段时间消耗了太多精力。宫主看了出来,便命雨磬带他去楼上更衣再下楼吃饭。
宫主言罢,两位长老齐齐起身,恭恭敬敬地向他告辞,旋即一同引领子颜往外走去。这一回,他们并未带领子颜前往东阁间,而是朝着西门方向走去。待出了西门,便来到西阁间内。行至此处,风羿长老停下脚步,对着子颜作揖行礼,温声道:“公子,就送您至此。” 语毕,转身回身,返回大殿。
雨磬长老则带着身后仆役,一起带子颜上楼。
子颜跟随着雨磬,只见他领着自己从南边楼梯拾级而上。此处布局与东阁间完全一样,南北两端同样各有楼梯连通上下楼层。然而,东阁间那边与侧殿相通,而这里,却是一堵平整的墙壁。不过,墙边矗立着的两个青铜漏壶,一大一小,倒是颇为引人注目,因为这两枚漏壶所显示的时辰竟截然不同。
到了二层,子颜才见此处还是隔间,大小和楼下西阁间一样。只是这边两侧左右各有二屋,雨磬适时开口介绍道:“我与师弟便居住在此处,另外两间是客房。公子,请先移步那边更衣、洗漱吧。” 言罢,他朝仆役使了个眼色,仆役心领神会,赶忙上前,引领子颜前往右首第一间屋子 。
子颜见雨磬随即进了自己左边那间屋子。进房门后,子颜才敢松懈下来,只见屋中简陋,只有床榻和一副桌椅。屋中黑暗,点着几盏灯,榻上摆着更换的素白色长袍,子颜换下衣物来。屋中已有打好的热水,洗漱以后,他又在桌边倒了杯水,喝了几口,休息一下。
片刻后,子颜起身打开房门,一抬眼,便瞧见那仆役直直地守在门口,暗自叹道:原来他们还这般提防着我,生怕我有所异动。
仆役引了子颜下楼晚膳,大殿中只有雨磬长老已换回了日常蓝袍,正陪着宫主说话。宫主说风羿应在相王殿准备明日神试,又随口提着今日子颜遇到之题目,也和他论了下策论中讲述之事。子颜听之,就知这宫主大约是好久不曾离开过此处,对于世间时政皆不懂得。
胡佑像是看出子颜意思:“不瞒公子,老朽从当的这边宫主,就再也不能踏出这圣殿一步去。老朽倒愿意听闻世间之事来,听闻这祗项换了皇族为端木氏,不知如今皇帝怎样?”
子颜觉着好笑,端木氏取代前朝李氏也快两百年了,这宫主怎么如此孤陋寡闻。可当思绪转到当今的端木氏锦煦帝身上时,子颜却没来由地一阵心悸,也不知为何。此时,胡佑宫主和雨磬长老正围绕着子颜论述国体那文讨论,二人都认为,子颜文中所指,必定是针对祗项国当下政体。
三人论之也过了不少时间,雨磬言自己要去侧殿当值,宫主道:“既然过了许久,覃公子也回房间休息吧,老朽年纪大了,也要早睡。明日神试我也不知相王会出什么难题,你好好休息要紧。”
等宫主离开大殿,雨磬又和他说了会儿话,便言自己要去侧殿那边,带了子颜到东阁间里。见子颜满眼疑惑之色,雨磬和他暗示:“公子定是觉着这殿外还是日光泛着,怎么就是黑夜要入睡了吧?”
子颜点头。雨磬笑着:“等公子离开此处时便能明白。”说着就向前方侧殿中走去,只见他抬手推开侧殿之门,刚与门内之人打了个招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回身又叫住了奴仆:“虎奴,你要带覃公子去三楼宫主那里给宫主请个晚安吧,公子虽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可也不能坏了这边规矩。覃公子见谅,此处圣殿里规矩大点,不过公子是朝堂里过来的,想是平日里规矩还要大些,不会见怪!”
子颜随着这叫虎奴之人从南端楼梯上得楼去。子颜问他,这走北面楼梯和南面的有何区别,虎奴回答:“公子不知,这里只有进来打扫的仆役走北边楼梯。”
两人到了东阁间二楼,此处像是一个兵器室,四周放着各种不同类别武器。子颜既知二楼是武试比拼之地,也无甚奇怪。只是此处朝二楼大殿之门紧闭着。刚才子颜在休息的西阁间二楼由西望向这个殿来也是大门紧闭,大约不用武试,不需要开门。
上了三层东阁,和楼下两层偌大的一整间不同,上去只是一楼梯间,北边完全被隔断封死。隔断那里有四扇门,门口灯光处正站着随着宫主的那一名奴仆。
虎奴和他说:“覃公子来和宫主道晚安。”奴仆点头示意,先推门进去请示。过得一会儿,出来和子颜说:“覃公子,宫主已经睡在榻上,不便和公子说话。他让我谢谢公子好意,请公子也回去好好歇息。”
子颜这才随着虎奴下了楼去。可奇怪的是虎奴带了他又折返回了一楼,而后穿过一楼的大殿,重新回到了西阁间。虎奴解释,没有宫主允许,二楼和三楼大殿不能随意进去。这回在进入客房前,虎奴并未像之前那样回避子颜,而是当着他的面,拿出一把门锁,脸上露出歉意的神情,说道:“公子,还望见谅。” 子颜看着那把锁,心中顿时明白,自己在这函玉宫,一定是敌非友。
此时他亦觉着累,在那棋盘阵中睡着那会儿,也不知自己是真睡过去了,还是中了什么毒药。如今,看到眼前床榻,他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躺了上去。刚解下手上的护腕放在一旁,可奇怪之事发生,一转身,那护腕竟又回到了他的左手腕上。子颜先是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太累,产生了错觉。于是,他又解下护腕,如此反复了三次,可每次...
风羿叹了口气,请子颜坐下,给他倒了杯茶。两人便开始交谈起来,子颜心中暗自盘算,试图从风羿的话语中套出一些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然而风羿却似乎并不打算轻易透露,每一句话都在询问子颜在棋盘阵中所见所闻。
子颜见状,便问风羿,在文试期间,棋盘阵是否会有人进入。风羿听后,立刻摇头否定。当子颜提起在星宿之间看到的奇异火光时,风羿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莫不是公子太累了,记错了吧。” 子颜心中顿时明白,对方在说谎。
他装作好奇的样子,看向风羿屋子架子上摆放的许多瓶瓶罐罐,开口问道:“长老,那些是什么呀?” 风羿倒也没有隐瞒,坦然说道:“这些都是我收藏的各类奇毒。” 子颜似有深意看了看风羿,那燃起的火中一定有毒,所以自己才会昏睡过去。
果然,子颜的话似乎提醒了风羿。风羿眼神一亮,追问道:“公子,除了看见火光,还见到过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子颜回忆了一下,说道:“我闻到了一种气味,过了一间屋子后,就沉沉地睡了一扬。” 风羿听后,微微一笑,说道:“公子莫不是以为有人下毒?可若真下了毒,又怎会只是让你睡一觉而已呢。” 子颜已知,风羿一定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可更奇怪的是,风羿眼中流露出那些疑惑,似乎比自己还要多。
想到这里,怎么后来风羿就真的被毒死了呢?他清楚地记得,与风羿交谈了一会儿后,风羿便打发他回屋睡觉,后面的事情自己却一点都不记得了。自己回屋的时候,门口的虎奴还站在那里,等他一进门,虎奴就锁住了房门。难道他们怀疑自己在离开风羿房间前给风羿下了毒?可自己走的时候,风羿还好好地坐在桌边,没有任何异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