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里有闲暇(第2页)
往后数间屋子,所涉文章颇为独特。有命其撰写用人之策者,亦有问及国中办学之事宜。子颜挥毫之际,恍惚忆起,自己似曾踏入某所学苑,拜于数位名师门下。然那学苑究竟坐落何方,确实没有印象,可自己能连过数屋,难道不是凭借昔日所学?
另有题目有问及国与国之间何为邦交以及当下诸国对外政策之利弊。子颜思绪渐开,方忆起如今世间四国,乃当年四位大神所创,遗泽至今。大神本意,欲使世间永享如此,可千年来,四国纷争不断。既有多次两国联手,共破他国威胁之举,亦有凭借国中神宫之力,击退别国入侵之事。
一想到神宫和当世神君,子颜顿觉自己一阵眩晕,想到此处叫函玉宫,既非四大神宫之一,殿内神像亦非四位大神,心中不禁疑惑丛生:此地究竟何处?到了此处,又是怎么回事情?然而一切皆是空白,心中唯有一处明了,既是自己心中那可以依赖之人定是在远处等着自个儿回去。想至这里,便又重新打起精神来。
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发现只要不触及神宫之事,便不会头痛。于是定下神来,把有关邦交之策论写完。这花费了子颜不少时间,兜兜转转这些屋子也过了四个时辰有余。
他算着离天元那间应该是不远了,若运气尚佳,兴许只剩五六间之遥 。
一路而来,子颜渐有所悟,凭自身见解与见识推断,平日里应置身于朝堂之上。然而,念及自身年纪,不禁心生疑窦:难道自己年纪轻轻便已踏入仕途?遍观四国,也并无 “覃” 姓之皇族贵戚。难不成自己是在某京城朝堂所设书苑中研习之人,才得以拥有这般见识?
正思忖间,下一间屋子的题目,再度令他困惑不已。此题目关乎国中政体之优劣,要求他论述自四国建立以来,各国不同政体如何塑造当下国家格局。子颜深知,政体之学,绝非普通皇家学院所能传授,即便在学苑中探讨此类话题,亦需国君与宰相首肯。若自己仅是普通学子,又何从习得这些知识?
但奇怪的是,自己不但学过,且在不久之前,还常与他人对此进行论辩。如此看来,自己究竟是何等身份,竟有胆量论断这等大事?
要论四国现状,北方祗项国采用三省六部制;西面戍擎国仍如千年前一般,由诸多诸侯小国组成;南方鼎辰国因凤帝一脉相承,朝中权臣统御地方诸侯,而这些诸侯多以武力割据各方;东方辟暨国则更为落后,虽下设州府,但其皇帝却是由帝族长老从族中选出一支担任。相较之下,当今祗项国国力最为强盛。
思索至此,可刚想至祗项国皇帝事宜,刹那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随即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只能又一次苦苦思索所学所论,又一边艰难地修改文章,可眩晕之感频频发作。就这样断断续续,耗费了大量时间,才终于完成这篇策论。待他将这洋洋洒洒的长篇策论呈上之后,不多时,便听闻上方殿中传来大声赞叹:“妙也!” 随之下方的门也缓缓打开。
子颜闻得那声夸赞,面上并未流露出得意之色,继续向前方行进,又接连穿过五间屋子,一番推算,料想此刻应已抵达天元一侧的那间屋子。
这五间屋子的题目,无一例外,皆需子颜撰写文章。时而要求作赋,展现文采辞藻;时而关乎国中对策,考验治国理政之见;时而议论史学,洞察古今兴衰。这般下来,又足足耗费了约莫两个时辰。如今,站在这极有可能是最后一间屋子的门前,子颜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所参加的这扬文试,应能按时圆满完成,但愿此处不会再令自己兜兜转转、另寻他途。
果不其然,此屋与众不同。北门之上,赫然写着 “天境” 二字。子颜心中盘算,此处通往天元之屋乃是从天元西北角进入,依此推断,此地想必就是最后一间屋子了,成败与否,全系于能否答对题目。
然而,几案之上不见竹简踪影,唯有一面铜镜静静搁置,镜背朝上。镜背之上,纹路古朴,仔细端详,形似猛虎。再凑近瞧去,上面还隐隐刻着篆文 ——“他日之境”。奇怪的是用了“境”非“镜”。
子颜深知此处之题,难度必然数倍于此前所遇,因而郑重其事跪坐下来,他稳稳拿起那面铜镜,缓缓将镜面翻转,看向正面。果然镜中自己之影尤为清晰,子颜才知自己容貌当得这世间极品。
可凝视镜中自己的模样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子颜发现镜中自己虽然也是玄色深衣,可衣服上绣着金色章纹,再低头看自己身上深衣,全是素黑,毫无装饰。镜中那玄袍是绸缎,自己身上如今只是麻布。子颜朝后挪动了些许,镜中自己戴着纯白的玉冠,可刚才自己见到水中倒影,头上只有一根簪子。
这镜中之人莫不是自己。
正巧铜壶也在几案上,子颜又看了水中的自个儿,虽然模糊可明明是一个人啊。
子颜思忖这镜中暗藏玄机。果然在望向镜中时,镜中那个自己却突然背过身去。子颜身体不由得一颤,心中惊叫道:这还是镜子吗?
他如此才发现刚才镜中那个“他”所处之地并非眼前这间屋子,而是置身于一处庭院中央。再看那院中奇花异草正各自绽放,镜中黑色锦衣的自己却向院子里面走去。
那院子深处还有一人,金冠玄袍,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似是正等着子颜走过去。
镜外的子颜,目光紧紧锁定着镜中那金冠玄袍之人,他知道这就是深埋自己心底那人,就是平生之依靠,他正想随着镜中自己唤着对方,就在话语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脑海中却突然一片空白,先前那即将呼之欲出的称呼,竟如同被一阵无形的风瞬间吹散,怎么也想不起来那究竟是谁。
子颜突然想到镜子上写着的“他日之境”,这莫不是他心中最期盼的愿望从镜子里呈现出来了吗。由此他多看了一会儿,正如自己猜想,镜中的自己朝那人奔了过去。子颜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之期待,然而,片刻之后,子颜猛地回过神来。他想起自己此刻正身处文试之中,眼前一切虽然充满诱惑,但自己首要不是要通过这扬考试,又怎能在这里浪费时日。
子颜拿着这铜镜,前后反复研究,尽量不在看这未来期盼之景象。可怎么也想不出如何来打开这面前北面之门来。
“天境,天境”,如何化了手中这来日之境到天境去。莫不是要打破这来日之境么?打破手中铜镜并非难事,念及此,子颜没有丝毫犹豫,紧攥铜镜的手猛地发力,将其狠狠砸向地面。
“哐当” 一声脆响,铜镜应声落地,四分五裂,镜片四散飞溅。这青铜碎片也有被溅了起来的。可奇...
子颜再抬头时,发现北门悄无声息时竟然早已开了!
他步入这北面那间,果然这里连着天元,而这中心一间屋子是原来屋子之四倍。子颜刚走到靠近天元那角上,突然听到头顶机关之声,果然通向上面大殿的机关都打开了,大殿里的日光倾洒而下。
忽闻宫主胡佑沉稳的声音:“恭喜公子过了文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