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苏蔓蔓难得的心虚来自那道令陆峥庆州养病的圣旨。

因为那是她撺掇陆齐贤下的旨意。

不过很快这种心虚的情绪就消失不见，随即苏蔓蔓又理直气壮的想到，立场不同自然决定不同，若她是皇帝，她也会防着淮南王陆峥这种身份的藩王的。

用过晚膳，贺明安端起手边上来的茶喝了一口，愣了下神后又喝了一口。

他笑了笑，语气随意的问：“一来就把府里的人换了？”

苏蔓蔓从手中的册子上移开视线，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今日的茶叶格外好。”贺明安微微抬起茶盏示意，然后又喝了一口。

“明前龙井，今年新贡上来的，等会给你包上你带回去喝。”苏蔓蔓并不在意这点东西，反而是从贺明安的话里听出了些别的意思。

“以前，这边府里对你不上心吗？”贺明安一直是住在这府里西边的松涛院的，且他是苏家正经的主子，竟也会被怠慢？苏蔓蔓想到这里，不禁有些生气。

她本不想同母亲的那些陪嫁来的仆婢计较，有自己的心思也无妨，左右她也不打算用他们，过阵子给了身契遣散了便是。

可若是苏家正经的主子都会被怠慢，那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以为先王妃的陪嫁不喜你我这件事是我们的共识。”贺明安提起这些事不过是想委婉的给苏蔓蔓提个醒，她如今兼顾庆州政务，若是再分过多的精力去处理内宅，他怕她太过辛苦。

贺明安当年被养在府里，庆王本想收他当义子的，却被先庆王妃，也就是贺明安的亲姑姑拦下了。贺明安能理解先庆王妃许是担心他身份不妥，不愿沾染过多。但她对自己亲生女儿苏蔓蔓的忽视和怠慢就令他尤为不解。

连先庆王妃的陪嫁都对苏蔓蔓多有不敬。此事不仅贺明安想不明白，当年庆王和庆王世子他们活着的时候也为此事同庆王妃多有争执。

苏蔓蔓沉默了一会才说话：“都是往事了，好在我有两个好爹不是吗？”

想到庆王和太祖皇帝，贺明安也不禁带上了几分笑意：“哈哈，比我那死鬼爹强多了。”

苏蔓蔓幽幽的看向他，没有说话。贺明安尴尬的笑笑，觉得用自己的死鬼爹来衬托好像有些辱太祖皇帝和庆王殿下了。

*

翌日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苏蔓蔓慢吞吞的用了一点早膳后，就把苏管家叫了过来。

“见过殿下，殿下有何吩咐？”苏管家匆匆过来，一路上总觉得心中七上八下的不安定。

“府里人的身契都在你手里吗？”苏蔓蔓开门见山的问，毫不避讳自己打算理一理这府里人的意图。

“一部分在手里，当年王妃陪嫁过来的人都是穆嬷嬷在管着，身契不在小人这里。”苏管家有种心中的石头终于要落地的感觉，语气虽犹豫，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没有隐瞒。

“这些人单独列个单子给本宫，剩下的把身契送去夏景那里，你再问问有没有愿意赎身的，若要赎身，务必要一家子一起赎身后才能出府。”苏蔓蔓轻描淡写的吩咐苏管家。

“是，小的这就去办。”苏管家正欲离开，却又被叫住。

“本宫记得，你的大儿子也有十九了？”

“是，如今在铺子里打杂。”苏管家一家子并不像燕京府邸里的管家一样，是脱了籍的。

大楚一朝对户籍管的严，卖身的奴婢、娼妓、罪臣等等都是贱籍，通买卖，若是无主家允许，很难脱籍。

“去办吧，这事办好了，本宫允你儿子脱了贱籍，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去靖南军里挣个前程。”苏蔓蔓看过苏源义一家子的资料，做事也算是勤勉，他的大儿子有些武艺傍身，连当学徒都是在铁匠铺子里给师傅抡锤子。

“是，是，小的一定尽心竭力！”苏管家心中狂喜，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思瞬间坚定起来。大长公主看起来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为了一家子的前程，他定会让穆燕萍那个老货老老实实的听大长公主吩咐。

苏管家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把两份名单送了过来，还将重新调整后的各处人手安排到位，知道苏蔓蔓用不惯府里的人，正院里只有零星几个洒扫和干粗活的丫头婆子是原来府里的人。

苏蔓蔓十分满意苏管家的安排，剩下的人她并不着急发落她们，而是开始着手写帖子，邀请庆州各地官员十日后来昭阳大长公主府赴宴。

这厢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写帖子准备宴席的事。

晚间，苏管家的住处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来客。

“穆姐姐怎么来了，快坐。”苏管家知道今日之事必定会得罪穆嬷嬷，但他也有心理准备。

“我不跟你绕弯子，你今日的安排是什么意思？”穆嬷嬷是个面相严肃的老妇人，发髻上规整的梳着，戴着两支金钗，颧骨有些高，令她看起来十分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