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惊天之富

那是一种仿佛灵魂被活生生撕裂,再用滚烫的岩浆浇灌的酷刑。

烧红的烙铁从左肩的伤口处印下,灼热的痛楚沿着每一条经络、每一寸骨骼疯狂蔓延,最终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林越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用一把钝刀拉扯着碎裂的肩胛骨和撕裂的血肉,肺部火烧火燎,喉咙里涌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视线中的乱石林开始扭曲、旋转,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边的痛楚吞噬,坠入永恒的黑暗。

冷汗早已湿透了额前的发丝,此刻正混合着从伤口不断渗出的鲜血,将他身上那件本就破旧的灰布衣衫彻底浸透。

黏腻、湿冷的感觉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寒意。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剩下他自己粗重如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赢了……

这个念头,如同风中残烛的一点微光,挣扎着在被痛苦占据的脑海中闪现。

然而,它没有带来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被狠狠投入他心底的冰湖,激起的是无尽的彻骨寒意与排山倒海般的后怕。

他杀了叶凌云。

他竟然真的杀了那个高高在上、视他为蝼蚁的青木门掌门独子。

这个事实,比他身上任何一处伤口都更加沉重,更加致命。

魂灯!

这个词汇,毫无征兆地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像一柄无形的万钧重锤,裹挟着死亡的阴影,狠狠地砸在了林越的心脏上,让他几乎窒息。

他曾在一次为内门长老打扫书房时,无意中听到几位执事的宗门杂谈。

他们说,凡是宗门内达到内门核心弟子以上身份的人物,都会在戒备森严的宗门祠堂深处,留下一盏与自身性命本源相连的魂灯。

那是一种玄奥的法器,与主人的神魂紧密相连。

灯在,人在。

灯灭,人亡。

叶凌云作为掌门独子,未来的少门主,他的魂灯必然是宗门重点看护的对象。

他一死,他那盏魂灯便会在同一瞬间应声碎裂!

没有时间了。

一分一秒都没有了。

逃!

必须立刻逃!

现在!

马上!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刺目的闪电,瞬间撕裂了脑海中所有混乱的思绪,以绝对的姿态压倒了身体的剧痛、虚弱和濒临极限的疲惫。

求生的本能,是天地间最原始、最强大的力量。

它像一剂最猛烈、最霸道的强心针,被狠狠注入他即将崩溃的神经系统。

一股冰冷的、带着决绝意味的力量从他脊椎骨的末端升起,强行驱散了眼前的黑暗。

“嗬……嗬……”

林越咬碎了后槽牙,口腔中满是血腥和碎牙混合的味道。

他用唯一完好的右手死死撑着布满碎石的地面,手臂上的青筋如虬龙般暴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点一点,艰难地站了起来。

身体的每一次晃动,都让左肩的伤口再次迸裂,一股股温热的血流不受控制地涌出,滑过他的胸膛,带走他本就不多的体温和生机。

这持续不断的失血,像一个冷酷的计时器,在提醒着他,方才那扬生死搏杀是何等的惨烈,而他距离死亡又是何等的接近。

他的目光,穿过交错的石影,精准地落在了不远处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

叶凌云,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此刻正以一个扭曲的姿态躺在地上。

他双目圆睁,英俊的面庞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恐惧,仿佛直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他都无法相信自己会被一个他眼中的“杂灵根”所杀。

林越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此刻,他的心中只剩下一种原始野兽般的冰冷和绝对的理智。

这不是一个人,这是战利品。

是他在鬼门关前,用半条命作为赌注,换来的、能让他继续活下去的资本!

林越拖着一条几乎失去知觉的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他的动作因为伤势而显得笨拙,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迅速和麻利。

他蹲下身,无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开始在叶凌云身上摸索起来。

他的手首先触碰到的,是一个系在腰间的袋子。

触感温润,非金非玉,入手有一种奇特的质感。

储物袋!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但当亲手触摸到这个传说中的东西时,林越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接触到这种仙家宝物。

在青木门,这玩意儿是身份和地位的绝对象征,别说他这样的杂役,就连绝大部分手握实权的执事,都没有资格拥有。

他没有时间去欣赏和感叹,直接用蛮力扯断了系绳,将储物袋紧紧攥在手里。

紧接着,他的目光又锁定了叶凌云右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

戒指样式古朴,呈暗金色,上面镌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细密纹路。

他毫不犹豫地用力将其褪下,又将那柄掉落在不远处,剑身依旧流转着淡淡青芒的飞剑捡起。

他将这两样东西连同储物袋,一股脑地塞进了自己胸前早已被鲜血浸透的衣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地上的尸体,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他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重伤之躯,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了更深、更复杂的乱石林深处。

他必须在宗门高层反应过来,启动护山大阵,彻底封锁山脉之前,逃出去!

否则,等待他的,将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

夜风呼啸,夹杂着林间的寒气,刮在他脸上,像刀子一样。

林越凭借着过去数月在此地采药时摸索出的地形记忆,疯狂地奔逃着。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只知道肺部像要炸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在奔出足有数里地,确信暂时甩开了可能出现的追踪后,他身形一闪,躲进了一处他事先勘察好的、极其隐蔽的山洞里。

这个山洞是他曾经为了躲避一头妖兽而无意中发现的。

洞口被茂密垂落的藤蔓和交错的古树根须完美遮挡,从外面看,即便是走到近前,也几乎发现不了任何痕迹。

一进入洞中,外界的月光和风声便被隔绝。

洞内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和岩石的气息。

林越背靠着冰冷坚硬的石壁,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滑坐在地,再也无法抑制地剧烈喘息起来。

每一次喘息,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新一轮的痛苦。

他不敢点火,任何一丝火光和烟雾,都可能成为暴露他位置的致命信号。

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借着从藤蔓缝隙中艰难透进来的、如薄纱般微弱的月光,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