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当当 作品

第164章 明王转世,容易死吗

受不了云镜的哭哭啼啼。

沈砚训斥说:“闭嘴。谁说我们要死。谁说的?如果都是死,也要拼一把。这是民窑,大量的民窑往往不超过八丈深,我们手里有工具,他炸塌了洞穴,那洞穴是斜的,我们现在离地表弄不好只有五六丈。煤穴那么大,还有空气,短时间憋不死,刚下过大雨,靠近通道的地方说不定能收集到水,与其哭哭啼啼,不如我们两个人,往上掘土,掘一天,还掘不出几杆大枪的距离?”

云镜差点拔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被沈砚责骂一顿,竟然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她问沈砚:“官人,真的可以吗?要是不行,咱们就找个舒服的地方躺着,生同衾,死同穴,虽然害死了你,下辈子我再做牛做马补偿你。”

沈砚“嗯”了一声,一手举起灯,一手拉着她,走动观察。

原路已经回不去了,路就断在之前自己夯的那几榔头上。

看看一旁,阴湿了一大片。

抬起头,还有水滴从一块煤条上往下滴,因为没有容器保留,尚不知道它能这样滴多久。

不过越往里走,离地越深,这边肯定较浅,沈砚决定说:“把灯挂好,咱们就从这儿斜往上挖。”

矿洞塌落的烟尘还没散尽,混着煤末子的空气呛得人喉咙发紧。

沈砚给云镜安排:“我来挖,你来垫土,咱们是斜着往通道那里挖,就怕挨过炸,挖着挖着坍塌过来。”

沈砚解下柳条筐上的绳索,系在自己捡来的洛阳铲底部。

这样时不时拿起来比一比,能保证角度和方向。

沈砚半歪着脑袋开始往上啄了。

风镐这样的小榔头只是一种工具。

开凿煤块,也免不了需要锤子和钢钎,可惜这些手头上没有。

他也就只能用风镐,让云镜用铁锹垫高。

黑暗中,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感知。

不断落下来的煤块煤尘在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浮沉,煤末子钻进喉咙,呛得云镜止不住地咳。

她眼泪混着脸上的黑灰滚下来,在下巴尖凝成小泥珠,敛完落下的煤和石头,就会发一遍誓言:“官人。今日让你吃这样的苦,等我们逃出生天,我一定杀了赵全,他怎么就那么毒呢。”

沈砚听太多次,忍不住给她说:“省点气力,省点眼泪,你追杀他呀,你不是人家的对手。”

他说:“你以为相互搏杀,光靠武艺吗?我敢肯定,他冒出来见你,是他对你有念想,他想带你走,他一定说了很多劝你的话,你不好意思给我说的,否则的话,他根本不给你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机会。”

云镜不说话了。

看来是真的。

沈砚面朝相反的方向,一直往一个地方歪头,最终脖子都想抽筋。

因为姿势的缘故,掏不上力,掘起来并没有那么顺利,最后也就是挖了个沈砚能探进去大半个身子的凹坑。

如果你这个洞小了,你用榔头,你榔头怎么挥舞呢。

沈砚自己也是一身冷汗。

他感觉力气正在离自己而去,呼吸似乎变得艰难,主动决定说:“把锹给我,我换锹试试。”

就这样又往上凿。

又不知道凿了多久,掘进了一人多高,因为你掏洞,你不能只掏一个人那么大的洞,你胳膊怎么挥舞呢?

即便是用锹,你要先保证脚下蹬实,或者跪在隧洞里,两只胳膊能够反复上戳。

云镜请求说:“官人。你歇一歇吧,你让我来,你让我试一试。”

沈砚下来歇一会儿,云镜摸摸他的手,不单有泡,虎口上还都是血,她又哭了。沈砚说:“你别哭了,相比于命,手上这点伤算什么,咱们抢时间,不哭啊,其实只要把煤层和石层啄穿,再有洛阳铲往上挖,挖出来个洞到地面,咱们就不用担心窒息而死了。”

云镜上去,一边往上戳锹,一边哭:“你骗我,起码好几丈,那个圆铲铲哪有那么长呀。”

你麻醉一下自己,起码在努力呀。

她往上掘,效果更差,因为她身高的原因,站在沈砚踩脚的位置,矮了很多,需要沈砚托着她。

加上力气不够大,跟捣蜘蛛网一样。

等沈砚歇口气,替换她的时候,她死死攥着沈砚的衣角,衣物被冷汗浸得皱成一团,她呓语:“沈郎…… 这石头比铁还硬,凿到什么时候是头啊……”

话音未落,页岩突然开掉一大块,被沈砚扒出来,“当啷” 砸在地上,惊得她浑身猛地一颤。

又过了不知多久,地下都是小山一样的煤和石块,上斜洞已经拱上去两个人高了,但人的呼吸更重了,更加劳累,灯芯似乎已经不够用的,尽管只留了豆点大,但仍无法让人放心。

云镜又要绝望了。

她的声音裹着哭腔:“完了…… 咱们都要闷死在这儿了……官人,要不你把我杀了,吃着我的肉……”

沈砚说:”少说两句,我现在都怀疑是你顶不住又累又饿,想把我杀了,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撑下去。那边煤上还在滴水,你去喝一点,等一会儿唤我,我也去喝一点。“

他就像成了一个打桩的机器,节奏稳定,连呼吸都控制得均匀,借以保持体力。

得幸庆没有大石头。

而且散煤多。

像是突然得神灵相助,有那么一阵子越掘越快,越掘越快,甚至有煤粉灌下去,把灯打灭了。

没了灯,云镜陷入恐惧。

相比于上面的沈砚,她惊呼:”沈郎。沈郎。我们不凿了,临死咱们歇一歇,找个舒服点的地方,我伺候您一回好不好?死在欢乐里。“

这傻女人?

灯灭之后虽然伸手不见五指,造成恐惧和不便,但是散煤多,散煤引起的爆炸也杜绝了。

灯也不给人抢空气了。

沈砚说:”你坚持住。继续垒土。你要相信,我们一定能出去,我都闻到泥土的湿润了。”

肩膀和胳膊渐渐像山一样沉重。

沈砚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但他不愿意停,决定用洛阳铲试试,如果能往上捅,捅出来个透亮的窟窿,那么他就能放心歇一歇。

只不过洞是斜着挖的,把洛阳铲递上去,又只能斜着取土,掏一坨出来,掏一坨出来,最终洛阳铲全部伸进去,还是没到头,只不过捻捻是泥土,放在鼻子上还有蚯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