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当当 作品

第156章 还能冤枉他不成?(第2页)

沈砚要求说:“打火把的兄弟,把火把都给第一排,然后向前投掷出去,只要前路有火把有火光。队伍里不允许有火。”

一支支火把嗖嗖嗖从头顶上扔出去。

败退的怀来卒都懵了,后方是白莲教吗,怎么对着我们扔火把,为了避开火把,他们纷纷往两侧的斜坡避让,反而促成了他们从两翼败退,不至于冲乱友军。

毛兴带着人,拖着夏恩回来了。

夏恩杀得兴起,看沈砚带着人马一动不动,也不问人马从哪来,指了说:“下令出击。下令出击。”

沈砚并不动摇,手扬利刃,怒吼道:“带夏大人去后面休息,全体以逸待劳,勿发声响,弓箭手准备,三十步以内再射,第三支箭抛射。”

赵可怀之前心思坚定,要跟着作战,但马上心脏就不争气了,他身子弓成虾米,又觉得丢人,就在前头硬挺着。

沈砚安排他说:“你士大夫,你去后面做夏大人的工作,避免他不知道收拢队伍,做咱们的后队。”

面前敌人追兵散丸一样飞奔接近,因为刚刚击溃官兵,以为彻底胜利了,要扩大战果,喊声如雷。

黑夜中只见横七竖八的火把,并没有额外注意,就一头朝黑暗中潜伏的怪兽撞上去了。

随着一声鸣镝。

嗖。嗖。嗖。嗖嗖……

一片箭蝗腾空。

沈砚自己也发现现在的自己已经百炼成钢了,他竟然不自觉抱着胳膊,跟一个看客一样看着敌人翻滚。

几番弓箭往来。

估计弓手都射了半壶箭。

沈砚奔走在弓手身后怒说:“弓手后撤,变后队去两翼,不要慌张,不要跑。枪兵下枪,摆丁字林……”

丁字林就是第二排站在第一排的间隔,第三排站在第一排第二排的间隔,这样长枪伸出来,既密集,又长短参差。

敌兵紧急冲破弓弩的射程,吃过亏之后,重整旗鼓,马步军都有,冲锋得更快,实际上弓手已经不在原地,他们经过光亮的火把,就像眼神不好一样,直奔枪林来了。

沈砚身穿重甲,竟然手持长枪,站在枪兵前头。

这足够激励将士,如果枪兵一撤,就等于把将领一个抛在敌人的丛林里,所以众人闷哼着,高喊着,冲锋着。

沈砚把枪都挑断了。

他拔出刀,忽然不知挨了多少下,重甲的好,就是在密集的人群里,无视轻伤害,他用头槌顶上去,撞翻一敌,举起利刃:“两翼不动,中兵随我!”

又把敌人攻上来的散兵线冲开了。

中间反攻猛烈,敌人不自觉就往两翼铺展,两翼弓弦翻飞,火枪砰砰响彻,本是强弩之末的白莲教众因为追击过于混乱,竟然开始掉头。

后面他们的督战队上来,喊着“真空家乡,无生老母,护我刀枪不入”。

都死得大片、大片的,他们还在喊刀枪不入。

沈砚大吼:“中军止步追击,向两翼包围。”

跟他杀出来的中军箭头,一分为二,像是划了两个圈,奔左右翼去了。

很多刚刚散落于两翼的敌兵败退不及,不是被斩,就是失足跌落下去。

夏恩又冲上来了。

赵可怀在人身后拖着,或者叫他冲上来,身后拖着赵可怀。

他一看视线里,敌人已经溃不成军,他怒吼:”沈世子。我命令你追,马上追击,敌人马上就败了。“

沈砚拒绝了。

他也收兵了。

有条不紊清点人数,统计伤亡,然后挑出完好的,没怎么战斗的弟兄,重整队伍,救治伤亡。

夏恩又冲上来,食指都快点上他的鼻子。

沈砚说:“这是断敌后路的人马,随时要赶回去,夏大人要追击,你自己的人收拢之后追击。”

夏恩愣了。

他到处抓士兵,往前拽,毛兴也上来怒吼:“夏大人,管好你的人,再这样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威胁有效。

夏恩怀疑这些士卒会对付自己,暂时消停了。

赵可怀跑沈砚身边问:“真的可以追击?”

沈砚说:“可以。他们的神仙水有时长,一般分批用,但我们不能,因为我们要顾后山,被我们包围的敌人一旦求援失败,就不再心存幻想,该突围了。敌人已经不成气候,我们收兵,回去。”

夏恩傻眼了。

赵可怀就弯腰去夏恩身边,指着前方:“追呀。你去追呀。啊呀,你以为我说的是反话,你追击肯定大胜。”

夏恩没有追击。

他怀疑沈砚自己不追,让他追是坑他的,他上了一匹马,给赵可怀说:“我要治他的罪,他不听我号令,致使敌人逃脱,我数百将士的战果功亏一篑。”

赵可怀看着他走远,不由一拍大腿:“卧槽。我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救他干什么?”

沈砚刚带人越过娘娘顶抵达后山,身上的箭矢还没拔掉,就被谢恩带着人围起来摁了。

身后五城兵马司的弟兄怒吼一声,拔刀围上来。

双方一身挤扛,将领各自约束,然而是三千营赶来支援了,这是三千营的人民,夏恩先一步告状,是余醇让人把沈砚摁了。

余醇骑马出来,眼看要哗变,养尊处优的面庞不由发白,来回盘旋:“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夏佥事说他不听号令,放跑了敌人。”

刘行知气得直拍大腿。

他敢肯定这是真的。

他表弟他没数吗?

他是听号令的人?

但余醇是谁?

英国公的孙子。

眼下七八十岁的英国公是仅存的宿将之一,跟天下兵马大元帅有啥区别?

更何况三千营的序列高,三千营的把总历来对标五城兵马司的指挥。

他上去讲道理:“余世子,他不是军卒,他不在我们军队任职,他是我的师爷,他是来帮忙的。”

沈砚也是一场厮杀累得筋疲力尽,抬起头,吐着血沫子说:“还没打胜呢,就在这儿内讧了。追击呀。我所部苦战一场,没有余力,我不让你们追击了吗?你三千营是来援的生力军,你追击呀。”

余醇跟夏恩一样。

怀疑这是反话。

他不追,他让我追?

他等着我追击中埋伏,损兵折将,他看我笑话?

他怒吼:“大胆,我就让你追,你今天不追也得追。”

沈砚气得又吐口血沫子:“他妈的。你个骑白马的小白脸。我给你说了可以追,我们不追是因为我们是杂号衙门,我们不是主力军队,我们不能伤亡过大,我们一战之后也无力再战,而且我们在围困另外一路人马,一旦援军无望,他们该突围了。你去追呀。”

赵可怀作为文官插足,训斥沈砚说:“你少说两句。这是一场误会,你就当歇一歇。”

余醇一掉马头,直接往后跑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干啥去呢。

他一口气跑到一辆赶路的马车旁。

等马车停下,他靠近下马,抱拳请求说:“太子殿下,我请您下令,让我斩了刘指挥使的师爷,他放跑了敌军,还不服,我拿他本人问罪,五城兵马司差点哗变。”

太子愣了。

一旁的桃枝本来在闭目养神,大眼睛睁开,黑暗中左右扫了扫,又在眼睛里转一圈。

太子掀开帘子。

他问余醇:“表哥。你不是刚到吗?谁告诉你,他放走了敌军?你肯定?”

余醇说:“当然是夏佥事了,夏佥事浴血奋战,所部几乎溃散,调他调不上去,敌人也已经筋疲力尽,败退下去,他不愿意追。他一个废世子而已,夏佥事一位从二品的大员,还能冤枉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