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当当 作品

第 16 章 上一个称呼我为小姐的人,已经永远都不会说话了(第2页)

刚一上去,就被人环着脖子捂住嘴巴。

一股强烈的男人汗臭。

真的很臭,估计十天没洗澡,估计天天在马身上擦,召大人临危不惧,两只大眼睛在车里亮了起来。

一个男人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召大人脸庞不断扭曲。

很快,沈砚不动了,他是摸召大人身上有没有兵器的,却摸着了一张柔软的葫芦腚,于是不敢相信,小声说:“你不是召大人,你是个女的。”

召大人拍拍他的手。

告诉他,他在捂着自己的嘴呢。

沈砚也不由矛盾起来。

他警告说:“我手里有刀,我身手很敏捷,我丢了手,你不准喊叫啊?你有什么想说的,你说,我们可以协商,我也是没有地方躲,看到你的马车,想到他们不敢搜你的马车,才躲到你马车里的。”

沈砚松开了。

但两个人,仍是面朝一个方向,一个人贴着另外一个人坐着。

召大人临危不乱,轻声说:“我们是双胞胎,他是哥哥,我是妹妹,有时候他顾不过来,分身乏术,就会让我冒充他,不管怎么说,你要感谢我,是我让你表兄去通知你快跑的,所以你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在恩将仇报。”

沈砚说:“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召大人说:“你问我呀,你问问你自己,戏唱得太好了,你都黄巢黄顶天了……”

沈砚更正说:“黄巢黄举天。你怎么知道的?不是,我唱段戏文,有什么不对的吗,那么多人在唱?”

刘行知搬山挪石一样来了。

召大人都听到了她的吭吭声和脚步。

沈砚又把他搂住,尖刀放在他脖子里。

召大人虽然呼吸有些急促,也自觉地配合着,身子向后倾。

刘行知喘着气,喊道:“大人。大人。你的战利品我送来了?”

召大人说:“行。我知道了,我车厢里干净,不想装那么臭的东西,你让人给我带上。”

刘行知连忙说:“行。我知道了。那我表弟的马呢?”

召大人说:“系在我马车上,一起带走,我要休息了,你守在一丈外,不要让人打搅我。”

刘行知铿锵有力地回应了一声“扎”。

她一走。

车里无比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召大人开始发抖,她觉得寒冷的冬天里,她被炉火给包围了,浑身炙热,快被烤化,一时懒洋洋的,而且她肯定沈砚没好到哪去,一点也不老实,把自己扳倒在他身体上,肌肤贴着,呼吸好粗重,而且他的呼吸,全能落到自己的后脑和后颈。

召大人打破宁静:“你是臭的,很臭唉。你多少天没洗澡了?”

沈砚“哦”了一声。

他带着喘息说:“可你香,真的很香,特别香,香得……要不这样,你调开他们,我下车,骑上马就走,否则这样下去,我怕影响小姐香誉。”

召大人说:“走哪去?太子说皇帝暴怒,海捕文书都已经张贴了,他把你当成黄巢黄举天了。你这几天就别到处走动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在那边躲个十天半个月的,回头我想办法把通缉给撤了。”

沈砚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

召大人没好气地说:“至始至终,我都觉得你们是被冤枉了,可惜人微言轻,我和我兄长,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帮到你,只希望能保护好你,别让父,别让皇帝愤怒之下做了错事。”

沈砚说:“这狗皇帝?”

他骂谁呢?

召大人一咬牙,拧在他跪坐的大腿上。

为了先下手为强,她厉声说:“你骂谁呢?你疯了吗?皇帝是你想骂就骂的吗?你不知道你家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吗?”

外头传来轧轧声。

刘行知走路的声音,他问:“大人跟谁说话呢?”

召大人怒吼一声,声音不大,却虎啸一样:“要你管我?给我把人喊起来,不等他们了,我们走。现在就走。”

沈砚说:“那我向先生,不,向小姐请教,我家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召大人说:“你不知道?午门外,抚远伯你不是遇到了吗?他父子在干什么,你们父子在干什么?”

她冷笑说:“人家在谢恩。你们在喊着,皇帝欠你们的,凭啥欠三千,不能拿三十,这不是问题吗?我再问你,从古至今,除非是造反了的,几个人敢骂当今皇帝,你张口就是狗皇帝?我这都是为你好,你自己想清楚……”

沈砚都被她一阵话训得愣怔。

不是?

我们一家人能跟抚远伯那一家人一样吗?

他们那不是纯狗吗?

但他也没辩驳,听着也是为自己好,他无奈道:“是呀。性格使然。”

越来越信任对方。

他就把搂颈的胳膊撤了,尽量往后移动,免得再有身体的碰触。

召大人的眼睛又在黑暗的马车中亮了。

黑暗中,她“切”了一声,略有些迟疑,问沈砚:“你往后躲了,我不香了?”

沈砚说:“就是太香了,我才怕做出对小姐不好的事情,沈某这里谢过小姐,唐突之举还望见谅。”

召大人说:“我兄长为了方便,可不许谁称呼我小姐、小姐的,上一个称呼我为小姐的人,已经永远都不会说话了。”

车夫上车了,向召大人请示去什么地方。

召大人就说:“就近去豹园吧。天太晚了了,豹园离得近,又是我自己的地方,我今天就休息在豹园了。”

因为有了车夫。

不肯定晚上安静,二人说话会不会惊动他,二人就不说话了,最终召大人还是选择靠在了他的身上。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一年。

那一年她十一岁,随驾去承德秋猎,晚上跟着英国公家的余醇一起出来玩。

余醇是他的亲表兄。

然而走着走着,路过一段树枝,上面垂下了一条蛇。

余醇很害怕,只管跑着喊人,把她留在原地。

她试图挡开那条蛇,但蛇缠到她的胳膊上,她再不敢动了,她看着蛇,蛇看着她,蛇的身子弓得弯弯的,吐着信子,信子给人的印象深刻,像一条从嘴里伸出来的红飘带。

她尤记得自己当时有多害怕,觉得蛇只在下一个念头就能窜上来,咬上自己柔软的鼻子,咬上自己的嘴唇。

这时候,旁边有人突然出现,赶上前去,眼疾手快,就像正好是在蛇咬人的那一个念头上,他一把抓住了蛇头,把蛇嘴捏扁在手里,也不知道蛇的毒牙,为什么没嵌入到他肉里。

问他是谁,他抱了抱拳,跳灌木丛中,提着一条死蛇,背着手走了。

很多年过去了,召大人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留名,又为什么说走就走呢?

难道你救了人?

你没想过他有可能是太子吗?

他可以给你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