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读书人了,你鸡都没杀过呢?
天一下雪,牢房里就又潮湿又阴冷,人缩在干草上,没点热气,也是越躺越凉,不知从哪里窜出只灰毛老鼠,成了沈砚的出气筒,被他弹身踩住。
老鼠半翻着身子把踏着,三角嘴一张一合,像是在求情。
沈砚冷笑说:“你要是个硬骨头老鼠,我今天也就放过你了,想不到你也是欺软怕硬,看我怎么教育改你。”
牢里抓一把干草,耐着心搓个草绳,他就把老鼠拴上教育了。
突然间,两名身穿深青色飞鱼服的带刀卫,跟着狱卒来到,手提绣春刀,站在狱卒身后,等着狱卒开门。
他们都是肩妆花纱,四爪飞鱼纹,一看就是宫里来的,沈砚踩着老鼠,直勾勾看着,想知道这是不是狗皇帝还不放过,斩草除根,一时不由杀心暗起,低头看一眼手上的锁链,思衡自己能不能夺刀杀出去……而且他很有信心,以两名带刀卫的衣着看,是府军前卫带刀官,这些人都是公侯伯驸马之子,也不是没人提议送沈砚去,虽说需通过武艺考核,但以沈砚对他们伯爵府大街周边的了解,这些子弟娇生惯养,鲜有在武艺上正儿八经下功夫的。
他所知道的人里没一个能打的。
铁链哗啦作响,牢门突然打开了。
正是要咬牙决断的时候,其中一名带刀卫叹气说:“沈砚你节哀顺变,姑父已死,想开点吧,别憋着想干点什么了,我你哥,刘行知,走吧,我们指挥使大人在等着你呢,他会给你看几样东西……”
沈砚大吃一惊。
刘行知是自己表哥?
不该是表姐吗?
刘杏芝?
如果真是男孩,姥爷和舅舅也不会疯狂纳妾,有点钱就养妾室,他怎么变男身了,还长了一张男人脸?
说实话,他真的认不出来,除了自小一起玩,长大后就没见过面。
一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户小姐,一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读书人,加上两家来往日少,哪有机会面见?但同样,也没觉得多亲切,有时候姥爷家的人做事太过分,就看现在,为了袭爵,把孙女扮成男人,就给送宫中了,得幸亏长得不好看,跟她先祖一样长一张战场上冲杀的刚毅脸,否则被识破事小,这女子在大晟这个时代,缠小脚的越来越多,名节哪里还在?
见是自己表姐。
沈砚只好作罢,但一点脸色也不给:“呸。狗鹰犬。”
都狗了,还是犬。
不是因为不亲近就辱她,毕竟是自家亲表姐,这也是怕她受牵连,通倭大罪要是坐实,老刘家岂能幸免?
他这就随二人去了,穿过三条暗道转过五道弯,眼前豁然是间暖阁。炭盆噼啪作响,里头有位紫袍公子背对而立,束着沈砚所不了解的乌木冠,不曾知道什么指挥使用冠用乌木。
人转过身来,眉骨如剑刃破鞘,英武,眼睛也生得好,深邃有神,透露出威严或智慧,就是多了桃色潋滟,鼻如悬胆,但是白皙柔软,有一种玉质感,唇线微抿,嘴角微扬,下颌消瘦,似青瓷开片,似瓜子带尖。
他背着双手,倒有内廷指挥使那种高位者的气度,通身衣着素无装饰,显得他腰间悬着的翡翠双鱼醒目,在火光中宝光隐现。
他轻轻说:"沈公子受苦了。本官姓召,是太子身边的近臣,现任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都督同知、左都督、绣衣卫同知掌绣衣卫事,令尊曾教太子骑射,太子相当挂念,今日受太子所托......"
沈砚大吃一惊,什么时候大晟的官这么不值钱,虽然不是午门外唱名的出身,看着像是哪位公爵后人因荫袭上来的,照着当今皇帝那点抠门吝啬的性子,把中军都督府卖给他了吗?
这个年龄袭个都督府都督佥事就上天了,他掌了中军的印、佥书,再加上都督同知和左都督,大晟中军不是他一人说了算吗?再加上绣衣卫一把抓,同知,指挥使都是他,这简直是顶天的官职。
你可以看成是大晟大元帅了。
怪不得她不穿官服,这官爵,官服都不知道咋穿了呀。
沈砚扭头看向刘行知,想知道她是不是跟了个骗子,什么时候大晟有这种大权一把抓完的官员。
刘行知喝道:“大胆沈砚,还不见过我们都指挥使大人?”
沈砚头偏去一侧,抱拳应付道:“久仰,久仰,在下生员,不用跪,说吧,想干什么?我相信只要不傻,就知道我爹是被人栽赃陷害,我爹南征倭寇,这些年积少成多,死在他手里的倭寇不知道多少,仅兵部勘验,就有八九千之多,另外击溃,伤逃不计其数,献俘大小头目百人,他通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