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及笄之贺(第2页)
但是没办法,孙萍面上还得赔笑行礼,说:“回殿下,我家老爷说,玉儿和蓉儿两姐妹及笄隔得近,便想着一起在上元节过。”
大长公主听完,不可置信地说:“荒唐!你李家是揭不开锅了吗?连玉儿的及笄礼都要和别人一起办?你们若是没钱办,就告诉我,我给玉儿办!”
说话之间,关怀素已经到了,她听到这里,立刻便知道大长公主是来给自己做脸撑腰,心中感动,立刻上前行礼:“伯娘,您来了。”
“起来,玉儿,姑娘家及笄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你阿娘当初及笄,我们在皇家园林里摆了一花园的酒席,舞剑高歌,满京师的姑娘们都来了,何等惬意快活。怎地到了你,居然还要和婢妾之女凑一个日子?”大长公主一开口就仿佛几个耳光扇在了孙大娘子的脸上,便是听到动静赶来,躲在屏风后面偷听的婉蓉,也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生疼。
孙大娘子更是叫苦不迭,只能说:“殿下说的是,也是我们家里糊涂了,我已经叫老爷回来了,晚上便大摆酒席,定要给婉玉办个风光的及笄宴!”
“你这临时凑起来的及笄宴算是个什么事!”大长公主却十分不满意,对着关怀素说,“玉儿,走,与我一起出去,去公主府与你办及笄宴!”
说完,她对着关怀素伸手。
关怀素也是没想到大长公主竟如此火爆脾气,闻言正想说什么,却被孙大娘子一下子挡在面前。
孙大娘子吓得脸色发白,愈发谦卑地躬身行礼,颤声说:“我立刻便叫下人去万叶楼摆宴,马上发帖子,还请殿下饶了我们轻忽之罪!”
今儿若是真叫大长公主把人带走,她和李珺在京师都不用做人了。
苛待原配嫡女的名声从此就会钉死在李家人身上,只怕李家人都不用出门交际了。
想到这里,孙大娘子心中颤抖,哪怕被大长公主一身气势吓得快昏过去,依然还是咬牙死死支撑。
“玉儿!”大长公主皱眉,说,“你有何想法?”
关怀素落落大方笑着说:“我不喜欢劳什子大宴宾朋,但是我却十分向往伯娘所说的舞剑高歌……若是能叫上我熟悉的几个姐妹,一起纵马玩耍一番,倒是快活。”
她这番话一出口,孙大娘子脸上十分精彩——因关怀素虽选择出去,但是又没有大办,这就会让他们的处境十分微妙,偏还无法主动与人分说,显得心虚。
真是好阴毒的人!
孙萍恨恨地想着,可大长公主牵着关怀素离开,她也不再有胆气阻拦了。
大长公主牵着关怀素出去,孙大娘子脚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喘着气说:“现如今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叫人快些去催老爷,叫老爷定夺!快!”
“你方才可是顾忌你爹的声誉,特地选了这么个折中办法?”大长公主一上马车就问关怀素。
关怀素轻声说:“有也没有。”
见大长公主迟疑,关怀素便细细解释,说:“我确实十分向往纵马舞剑之乐,但是我也确实不想此事闹大。”
“哦?怕别人说你轻狂?”大长公主笑着问。
虽然在笑,但是关怀素看的出来,大长公主在审视她的反应。
关怀素便直截了当地说:“不是,是因为我现在不能离开李家,所以不能彻底与李家撕破脸。”
大长公主眯了眯眼睛,突然说:“你和传回来的消息很不一样。”
关怀素一愣,心中一紧。
下一刻大长公主却笑了笑,说:“你是个好孩子,很聪明,如此我也放心了。”
关怀素不知她在放心什么,但是接下来,大长公主竟真的好像一个普通长辈一般,带着她纵马出城,不到一个时辰,李珺官袍都没换,也是纵马前来,到了地方滚身就是一个大礼,说:“殿下赎罪,下官来接玉儿回去办及笄宴!”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说:“你不是要把玉儿的及笄宴与家里那婢妾之女凑一起办吗?”
李珺脸色发白,说:“是下官轻忽。原是玉儿体贴,说年关前后家中事务繁忙,主动提出要与妹妹一起办,也是臣疏忽,竟没想到不对,如今想起来,确实太委屈孩子,所以这会子已经给亲近家人发了请帖,在家里热热闹闹地办一场,若是殿下有空,那玉儿这主理人也有了,真正是天大的福气!”
他这话说的确实十分熨帖,又把事情说成了是关怀素孝顺,又把事情也办的漂亮,如此一来,及笄宴办的漂亮,给关怀素长了面子,也同时宣扬了关怀素的孝顺与大气。
大长公主知道关怀素的顾虑,也并不是真想逼死李珺,弄臭李家的名声,专门带着关怀素骑马,其实也就是等着李珺过来递台阶。
闻言便问关怀素:“玉儿,你可愿意回去?”
关怀素当然也知道,便说:“哪里晓得我一番自作主张,竟惊动伯娘,又害得爹爹差点被人误会,我们快些回去,别叫宾客久等了。”
李珺第一次听到关怀素叫大长公主伯娘,登时眼睛都吓得瞪大了一圈,背上的汗水连片流下来,死死咬了一下舌尖,才勉强镇定地起身骑马,跟着回去。
几人一路回了李家,便见到一些眼熟的亲戚全数来了,程娘子也已经早到了,看到关怀素和大长公主来了,面上的愤怒算是少了些。
除了程娘子大概猜到不对劲,其他人都不知道之前的风波,只当是李家下人弄错了帖子时间,心中本来还因为仓促十分有怨言。
但是这会子见到大长公主亲自牵着关怀素回来,还亲自叫人送上了一顶繁复的明珠六拉翅二十四节气珍珠礼冠,登时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这发冠规制可是公主王妃才能用的,且珍珠个个拇指大小,流光溢彩,瞧着只怕都能换一栋京师的大宅子了!
“嗯,当年素素就喜欢珍珠,我叫人攒了七八年,才得了这几斛一模一样大小的……”大长公主说到这里,神色流露出一点悲伤来,但是她立刻压下去,只看着关怀素,像是看着某个极其怀念的人,她轻声说,“只是等太久了,她没用上,我当日一瞧见你,就觉得适合你,如今看着,果然是如此。”
关怀素心中也涌起一股子哀伤来,为了未曾见过的母亲。
她含泪眨眼,轻声说:“多谢姨母。”
大长公主亲自为她簪上帽簪,程娘子为观礼宾客,全套装扮上之后,关怀素原本就生的好,如今这么一装扮,真是神妃仙子一般,华丽高贵、不可直视。
一场及笄宴热热闹闹办下来,李家的亲朋都神色各异。
而婉蓉与婉淑则更是仿佛毒蛇噬心,面色各异。
崔小娘与大娘子心中百味杂陈不说,老夫人强撑着送走客人,回屋就摔了一盏茶杯。
“贱婢!贱婢!”老夫人怒火噬心,恶狠狠地咒骂,“贱婢之女,凭什么活的那么好?为什么不去死,为何不去死?!!”
王妈妈刚巧在门口送东西,恰好听到这里,登时悚然一惊。
她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看到自己,便小心地贴在窗户上,悄声往里面听。
便听到陈妈妈轻声说:“老夫人,别气坏自个儿,且让大姑娘轻狂两天,再找办法整治她!”
“说的简单!”老夫人气得不行,怒声说,“现在大长公主如此,要如何对她下手?只怕嫁出京师也难了,难道眼睁睁见她过好日子不成?”
王妈妈听到这里,愈发心惊肉跳,正听得紧张时,却见拐角处猛地走出来一个老妈妈。
王妈妈见状不好,反应很快,立刻退到廊下,悄没声息地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