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坊市暗流(第2页)

“应该的应该的！” 陈老九搓着手，目光瞟向徐清锋，“徐二少刚才那场可真是威风！老陈我在外面都听见动静了！这下咱们‘玄丹商行’的名头，在这玉雪关也算打响了！”

徐清玄没有回应陈老九的恭维。他的目光越过喧闹的擂台区，投向坊市更深处一条相对僻静的岔道。岔道口立着一个歪斜的木牌，上面用炭笔潦草地写着“兽材巷”三个字。巷子深处光线更暗，两侧是些处理妖兽材料的铺子，血腥味和皮毛的膻臭味混杂在一起，更加浓烈刺鼻。

就在刚才清锋战斗结束的瞬间，徐清玄铺开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从兽材巷深处飘散出来的一缕极其隐晦的灵力波动。那波动阴冷、污浊，带着一种粘稠的侵蚀感，与他记忆中某个刻骨铭心的夜晚所感知到的气息，有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相似！更关键的是，这股波动在察觉到他的神识扫过时，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如同受惊的毒蛇缩回洞穴，只留下那一瞬间的冰冷触感。

“老陈，” 徐清玄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波澜，“带我们去‘百草堂’看看。初来乍到，总要拜会一下本地的药材行家。”

“好嘞！这边请！” 陈老九立刻会意，当先引路，方向却并非首通百草堂的主街，而是绕了一个小弯，恰好要经过那条兽材巷的巷口。

徐清锋没有说话，但脚步紧跟兄长，银白的瞳孔微微收缩，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右手无声地缩回了袖中，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能感觉到兄长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彻骨的寒意，远胜玉雪关外的风雪。那股寒意并非针对环境，而是源于一种被触动的、深埋心底的杀机。

三人走进兽材巷口。浓烈的血腥和腐败气味扑面而来。巷子不长，两侧是低矮的石屋或简陋的棚子，门口挂着各种未处理完的兽皮、兽角、沾血的骨头。几个穿着油腻皮围裙的汉子正在忙碌地分割一头巨大的冰原牦牛，斧刃砍在骨头上发出“梆梆”的闷响，血水顺着石板缝隙流淌。还有一些人蹲在角落里，处理着更小型的妖兽材料，空气中弥漫着药粉和腐肉混合的怪异味道。

徐清玄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无声无息地扫过巷子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处角落。他看似随意地观察着两侧摊位上摆放的药材和兽材，目光在一株品相尚可的“冰须草”上停留片刻，仿佛在评估价值。

陈老九则熟稔地跟几个相熟的摊贩打着招呼，插科打诨，不动声色地打听着近来的行情。

徐清锋落后兄长半步，身体看似放松，实则每一块肌肉都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过滤掉刺鼻的气味和嘈杂的噪音，专注于巷子深处可能存在的任何异常气息和灵力波动。袖中的右臂，魔纹再次开始微微发热，不是因为战斗的渴望，而是对某种同源污秽力量的天然排斥与敌意。

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半掩着门的石屋。门口没有招牌，只随意地堆着几块带着暗红色污迹的兽骨。石屋的窗户被厚厚的兽皮帘子遮住，透不出一丝光亮。

徐清玄的脚步在路过这间石屋时，没有丝毫停顿。但他的神识，却如同无形的潮水，无声地渗透过石屋简陋的墙壁和门帘的缝隙。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更浓重的血腥和一种奇异的、带着硫磺味的药草燃烧气息。两个穿着灰褐色皮袄、面容阴鸷的汉子正背对着门口，低声交谈着什么。他们的灵力波动被刻意压制，但那种阴冷污浊的本质，在徐清玄高度专注的神识下，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清晰可辨。

就在徐清玄的神识扫过其中一人腰间时，那人似乎有所察觉，猛地侧了一下身，手按向腰间。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徐清玄的神识清晰地捕捉到，那汉子皮袄下摆因动作掀开了一角，露出了别在腰带上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用某种暗沉金属打造的腰牌。腰牌的边

缘磨损严重，但牌面上雕刻的图案，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狠狠劈进徐清玄的脑海！

一只扭曲的、竖立的眼睛！瞳孔处，缠绕着一条吐着信子的赤红小蛇！

这个纹样！这个曾在灭门血夜，那些黑衣人衣襟上闪烁过的、如同梦魇般的标志！

石屋内的汉子似乎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很快又恢复了背对门口的姿势，腰牌再次被皮袄下摆盖住。那股阴冷的灵力波动也彻底收敛，仿佛从未出现过。

徐清玄的脚步依旧平稳，脸色在皮帽的阴影下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有被他拢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住了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混合着滔天恨意与冰冷杀机的洪流。

他没有再向石屋投去任何目光，仿佛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角落。神识也如同潮水般悄然收回，不留一丝痕迹。

“老陈，百草堂还有多远？” 徐清玄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异样。

“就在前面拐角，马上就到！” 陈老九连忙应道，加快了脚步。

徐清锋敏锐地捕捉到兄长那一瞬间几乎凝滞的气息，以及袖口下紧握的拳头。他银白的瞳孔中寒光更盛，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扫过那间不起眼的石屋，仿佛要将它刺穿。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脚下步伐无声地调整，身体微微侧转，将兄长护在了远离石屋的一侧。

三人很快走出了兽材巷，将那股血腥与污浊抛在身后。坊市主街的喧嚣再次涌入耳中。

徐清玄面沉如水，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翻涌的寒潭。掌心被指甲刺破的地方，传来细微的刺痛，提醒着他刚才所见绝非幻觉。

长生神教！

那枚腰牌上的纹样，与当年灭门仇敌身上的印记，如出一辙！他们果然也渗透到了这混乱的玉雪关！

霜华丹换来的灵石和金叶在袖中小袋里沉甸甸的，伪造的“玄丹商行”少主身份暂时提供了庇护。但此刻，徐清玄清晰地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网，正悄然在这座混乱的关隘中张开。

危机，从未远离。而复仇的线索，就在那间散发着污浊气息的石屋之中。

徐清锋感受到兄长身上那股压抑到极致的冰冷气息，右臂的魔纹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不安地搏动着。他沉默地跟在兄长身侧，如同一柄随时准备出鞘、斩断一切阻碍的雷枪。

坊市的喧嚣依旧，但在兄弟二人眼中，这喧闹之下，己是暗流汹涌，杀机西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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