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霓虹骑士26·心跳
海枫呆呆的站在原地,鼻腔突然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冰晶的凛冽中混着烟火气的温暖,像是冬夜街头突然飘来的烤红薯香。
这味道让他的神经瞬间放松,流血的剧痛都减轻了几分。
他下意识深吸一口气,走向十米外那个纤瘦的背影。
安晨雪半跪在宴会厅中央,牡丹纱巾从肩头滑落,冰晶正沿着她的发梢向下蔓延。
她掌心紧贴地面,冰蓝色灵力不停扩散,将整层楼板冻成晶莹的结界。
窗外,巨兽的骨刺仍然朝着冰面射出。
“咚!咚!咚!”
撞击让结界表面泛起涟漪般的裂痕,新生的冰晶不停地在填补。
“别过来!冰晶会不小心伤到你!”她的声音比冰还冷,头也不回地警告道。
寒气随着话语喷涌,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霜花。
她大概把我当成哪个蚂蚁工厂的崽种了,海枫心想道。
接着他脚步不停,战术靴碾碎一地冰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记得这背影。
初来z市那一夜,半个月前在老枪大排档的后厨,她站在厨房门口装作忙忙碌碌做饭的样子偷看他,发梢也如今日般结着细霜。
可此刻那顶歪斜的鸭舌帽、两团晕开的胭脂、还有鼻尖滑稽的媒婆痣,活脱脱是史蒂芬的恶趣味杰作。
海枫的战术靴碾碎一地冰碴。
“喂,颠婆......老板娘。”他扯开染血的战术手套,金属关节在低温中发出脆响,“你腮红涂到耳朵了。”
冰阵突然震颤。
海枫的声音如同冰凿一样狠狠地落在心上,安晨雪的后背绷成一张拉满的弓。
劣质粉底在冰雾中簌簌剥落,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那里本该有道弹痕,是复赛那天逃跑的时候海枫挡枪留下的。
她抬眼望去,面前这人似乎没有恶意,但是满脸是血实在吓人,或许是某个蚂蚁工厂逃难的员工。
至于他刚才喊自己颠婆......大概听错了。
“这位先生认错人了。”她故意将声线压得粗粝,指尖却无意识摩挲腰间腰带。
口袋里里藏着小半颗融化的草莓味棒棒糖,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我是食神新雇来的帮厨,本来今天是奉命来取冷藏库的……”
“鲈鱼?”海枫突然打断,靴尖踢开冻成冰坨的鱼缸。一条变异石斑鱼正在冰层中怒张獠牙,鱼鳃处嵌着深蓝药剂胶囊。
冰晶结界发出龟裂的哀鸣。
安晨雪猛地转身,牡丹纱巾扫过海枫染血的手臂。
那里有道新鲜的贯穿伤,深蓝药剂正在腐蚀碳纤维战斗服。
她本能地抬手施救,冰灵力却在触到他皮肤的瞬间溃散成雾。
“别碰!”海枫擒住她的手腕,掌心的茧子摩挲着对方也是带着些许老茧的手。
鸭舌帽檐下的睫毛颤了颤。
她突然挣开桎梏,试图看清看着眼前人的长相,心中带着某个答案,那两个字连着心脏在怦怦直跳。
真的是他!
安晨雪的眼泪凝成冰珠前,海枫早已将她拽进怀里。
战术风衣裹住两人,她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硝烟、血锈,以及老枪大排档后厨永远偷偷漏出的劣质香烟味。
“轰”!
巨兽的骨爪突然撞碎落地窗,一股腥风掀飞安晨雪的鸭舌帽。
“小心!”海枫本能地将她按倒在地,随后冰晶与玻璃碴在头顶炸成银河。
两人跌进香槟塔废墟里,碎冰与酒精混着他伤口的血,浸透她可笑的牡丹纱巾。
“别装了,你他妈……”海枫的呼吸喷在她晕花的腮红上,“化成灰我都……咳咳……”
一口黑血呛出,染脏她蚂蚁工厂发的画着卡通饕餮的厨师服。
安晨雪下意识伸出手悬在他心口,冰灵力不受控地溢出。
她想起那日银梭号启动时的尾焰,想起他遗留的战术目镜里有句未发送的语音:“下次菜里面少放姜”。
想起自己在太和观的晚上,于此人房间修炼时,煞魔在她识海里循环播放他“尸体”被深蓝药剂溶解的画面。
而现在,他的心跳正震着她的掌心,烫得像上元夜炉边烘着的酒酿圆子。
“你是活人还是我的臆想?”精灵痴痴地看着他。
“活人,活人,如假包换,真真切切。哎呀,虽然是这样的情况下,”海枫慢慢站起来伸出手,“遇见你真好。”
安晨雪突然爬起来,挥起拳头砸在海枫胸口。
裹着冰晶的指节擦过那道新鲜的伤,血珠溅在她晕花的腮红上,像雪地里炸开的红梅。
所以那天炸了圣玛丽康复医院的根本就是他,那天蚂蚁工厂的冷链车一晃而过也是他,他早就回来了。
自己因为那一晚日夜折磨,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报个平安。
“整整十天!十天了!”她的哭声混着破碎的冰碴,“你知道我每天对着你的破眼镜片子说什么蠢话吗?我说你要是敢死透,我就把太和观的符咒全换成你的丑脸!我说……说……”
海枫被捶得踉跄撞上冰墙,后脑勺磕在冻硬的大理石雕花上。
“作孽啊。”他嘶着气抓住她手腕,掌心滚烫的温度融化了她的冰块。
“两个眼镜系统不一样,新老数据备份不了啊,我哪知道你在干嘛?支付系统倒是共通的,睁开眼看见账单比你现在哭的样子还吓人!哦,原来那些钱都是你给花了啊。话又说回来,你当我是故意......”
“你就是故意的!”安晨雪突然揪住他染血的衣领,劣质口红蹭花了他的下巴,“快说!那天炸医院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监控显示你早就潜回z市了!你宁可去港口炸鱼都不来找我!”
她的指甲掐进他肩胛新伤,海枫疼得倒吸冷气,却突然发现这姑娘连哭都是带着冰魄的节奏:眼泪刚溢出眼眶就凝成霜花,噼里啪啦砸在他靴尖。
“喂……”他笨拙地抹她眼下晕染的睫毛膏,结果蹭出两道黑痕。
“你当我是神仙?我这刚复活就碰上蚂蚁工厂搞大清洗,满街都是他们的店铺,哪有机会去太和观?要不是我这几天跑来跑去跟条狗一样,我他妈现在还在下水道啃老鼠,我港口炸什么鱼了,松鼠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