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根须·余烬·三重轰鸣(第2页)
嘎吱——嘣！
令人牙酸的金属**和断裂声响起！锈蚀的锁扣应声崩断！沉重的圆形井盖被猛地掀开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陈腐水汽和铁锈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幻影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黑暗的洞口猛地滑了进去！身体重重摔落在下方冰冷、潮湿、布满滑腻苔藓的管道内壁上，翻滚着向下滑落。
轰隆！在他滑入的瞬间，一道幽蓝的能量光束狠狠轰击在他刚才位置的井口边缘！灼热的金属熔渣如同岩浆般飞溅！
冰冷的电子音在头顶火焰与浓烟中回荡，带着一丝被蝼蚁逃脱的漠然决断：“目标进入地下管网。坐标上传。A组、C组，封锁教堂所有出口。执行歼灭协议。目标优先级：清除所有污染源。”
废弃的“圣恩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和压抑。曾经高耸的穹顶早已坍塌大半，巨大的、扭曲的钢筋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狰狞地刺向下方。破碎的彩色玻璃镶嵌在残存的窗框上，如同垂死者空洞的眼窝，吝啬地透进几缕灰白的天光，在弥漫的厚重尘埃中形成一道道斜斜的光柱。
空气中漂浮着木头腐朽的霉味、尘埃的土腥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陈旧电子元件散发的淡淡臭氧气息。
铁砧背靠着半堵由倾倒长椅和破碎讲台勉强堆砌起来的掩体，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哑杂音。他仅存的左臂无力地垂着，扭曲的钢筋丢在脚边，虎口彻底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后背被能量光束擦过的地方，皮甲焦黑卷曲，皮肉散发出焦糊的气味。独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教堂那扇扭曲变形、被巨大木梁顶死的大门方向。外面，冰冷而规律的金属靴踏地声和能量武器充能的细微嗡鸣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木石结构。
“妈的…咳咳…这帮铁皮罐头…把这里围得跟铁桶一样…”老k的声音从另一堆由倒塌石柱构成的掩体后传来，带着喘息和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他矮小的身体蜷缩着，改造义眼猩红的光圈在阴影中急速旋转，扫描着教堂内残破的结构，“三个主出口全被封死…上面那些洞…”他指了指穹顶的破口，“…跳出去就是活靶子…妈的，死局！”
女人紧紧抱着婴儿，蜷缩在教堂最深处相对完好的唱诗班台子下方。婴儿出奇地安静，翠金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亮，纯净的光芒倒映着漂浮的尘埃，小脸有些苍白。幸存的几个男人，个个带伤，脸上混杂着绝望、恐惧和最后一丝不甘的凶悍，紧握着随手捡来的断裂木棍或石块，目光死死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
压抑的死寂笼罩着教堂，只有伤者粗重的喘息和外面光铸者部队如同精密机器般调整包围圈时发出的冰冷金属摩擦声。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残存的意志。
就在这时——
噗通！哗啦！
一阵沉闷的撞击和碎石滑落的声音，极其突兀地从教堂侧后方、靠近圣坛位置的阴暗角落传来！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铁砧猛地抓起脚边的钢筋，独眼如同探照灯般扫向声音来源！老k的改造手臂瞬间弹出合金爪，猩红义眼死死锁定！
只见角落处一块腐朽的木质地板猛地向上拱起，接着被一股力量从下方彻底掀开！碎石和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裹挟着浓烈的机油、焦糊皮肉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如同从地狱最底层爬出的恶鬼，艰难地从那个黑洞洞的缺口里挣扎着爬了出来，重重摔倒在冰冷、布满灰尘的石质地面上。
是幻影！
他浑身覆盖着粘稠发黑的油污，混合着暗红的血迹和皮肤灼烧后的焦黑痕迹，破碎的面具歪斜地挂在脸上，露出小半张同样污秽不堪、毫无血色的脸庞。右肩的伤口完全崩开，暗红的血液浸透了破烂的衣物，还在不断渗出。他仅存的左眼半睁着，瞳孔深处那炽白的光芒已然褪去，只剩下一点微弱得几乎熄灭的翠金火星在艰难地跳动，眼神涣散，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他紧握着左拳，指缝间，那点象征着弥迦种子的翠金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幻影？！”铁砧的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嘶哑而震惊。他挣扎着想站起，但伤腿的剧痛让他踉跄了一下。
老k的机械义眼瞬间锁定了幻影爬出的洞口，又猛地扫向教堂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操！他从下面钻进来的？那帮铁皮罐头肯定也知道了！这下连最后一条缝都堵死了！”
仿佛为了印证老k的预言，教堂外，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通过扩音装置清晰地传了进来，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目标确认汇合。污染源集中。净化协议最终阶段启动。能量矩阵充能准备。倒计时：60秒。”
嗡——！
随着指令下达，一股强大而稳定的能量波动瞬间从教堂四周升腾而起！空气中弥漫的尘埃被无形的力场扰动，形成诡异的涡流。教堂残存的彩色玻璃窗嗡嗡震颤，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他妈的！它们在憋大招！要把我们和这破教堂一起轰上天！”一个幸存者发出绝望的哀嚎。
铁砧的独眼扫过濒死的幻影，扫过绝望的同伴，最后死死盯住那个被幻影爬出来的、通往地下管网的幽深洞口，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炸开。
“进洞！快！钻回下面去！”他嘶声咆哮，指向那个黑洞洞的入口。那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选择！虽然下面可能是另一个绝境，但总比留在这里被能量矩阵轰成渣滓要好！
老k瞬间明白了铁砧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女人孩子先下！快！”他一个箭步冲到洞口边，改造手臂探出，就要去拉那个女人。
女人抱着婴儿，惊恐地看着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洞口，又看看外面越来越强的能量波动，脸上血色尽褪。
就在这生死时速的混乱关头——
“嗬…不…是…这里…”一个沙哑、破碎、仿佛砂纸摩擦的声音，极其微弱地从地上传来。
是幻影！
他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发出声音。他沾满油污血痂的左手艰难地抬起，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指向了教堂深处——那倒塌了一半、被碎石和腐朽木料掩埋的圣坛方向！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他紧握的左拳中，那点微弱如萤火的翠金种子光芒，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急促闪烁了几下，亮度似乎都微弱地提升了一丝！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流，混合着林夜的坐标定位、夜魇的狂暴催促和弥迦网络的调和指引，再次强行贯入幻影濒临崩溃的意识，并隐隐扩散开来，如同无形的涟漪，拂过铁砧、老k，甚至那个女人怀中的婴儿！
「…圣坛…下方…核心…节点…门…未…锁死…」
铁砧的独眼猛地一缩！老k的机械义眼猩红光圈骤然定住！
轰隆！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并非来自外界的巨响，猛地从幻影所指的圣坛方向传来！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内部移动、撞击！
紧接着，一股远比教堂外光铸者能量矩阵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带着浓重机油和金属锈蚀味道的机械嗡鸣声，如同沉睡巨兽被惊醒的呼吸，低沉而有力地，从圣坛下方那片被掩埋的废墟深处，缓缓升腾而起！
这嗡鸣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外面能量矩阵充能的嗡鸣，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教堂废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