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协议达成(第2页)

武昌红楼,这座曾见证帝制崩塌的赭色建筑,此刻再次被推上历史的舞台。

议事厅内,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卷、新呢绒和隐隐的硝烟味。

一张宽大的猩红呢绒长桌横亘厅中,上面静静铺展着《武昌协定》。

签字的时刻到了。

第一个起身的是常凯申,他今日罕见地未着戎装,一身深青色长衫熨帖得不见一丝褶皱,仿佛要用这文人的外壳包裹住千疮百孔的武人尊严。

侍从捧上紫檀木笔盒,他取出的是一管特制的“中正”小楷紫毫笔,笔尖悬于羊皮纸上方。议事厅落针可闻,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笔尖在起笔处悬停了足足三息,一滴饱满的墨汁不堪重负,倏然坠落,在起笔处晕开一小团不规则的乌痕。他手腕微颤,终究还是落下,字迹依旧刚硬,但那团墨渍却如同屈辱的烙印。

签罢,他猛地将笔掷入旁边盛着清水的笔洗中,“咚”的一声闷响,清水霎时被染作混沌的淡乌。他面无表情地坐下,目光垂落,神游天外。

接着轮到周辰,他没有走向桌边,反而解下了腰间的佩刀。那并非华丽仪仗,而是一柄厚重、布满细微划痕的实战军刀。为了今天这一刻,他己练习了许久。

将军刀“啪”地一声横压在宣言文本之上,冰冷的刀鞘与温润的羊皮纸形成强烈反差。

他没有取笔,而是拔出了腰间的刺刀。早有准备的侍从

端上一个白瓷小碟,里面是鲜红的朱砂。

周辰以刺刀尖蘸满朱砂,手腕悬空,在军刀旁的空位,以刀为笔,重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朱砂淋漓,蜿蜒曲折,仿佛带着一股原始而凛冽的杀气。

白崇禧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他拿起笔,却并不急于落下,而是将文本逐字逐句又细看了一遍。

尤其在他为桂系争取到的“湘粤桂边区绥靖主任”及湘南防区相关条款处停留片刻。确认无误后,他才提笔签名,字迹是标准的馆阁体,工整清晰。

签罢,他竟微微俯身,对着签名处轻轻吹了几口气,仿佛要确保墨迹速干。

抬起头时,正迎上等候多时的外国记者镜头,他展露出“小诸葛”那招牌式的、一切尽在掌握的浅笑。

最后是陈济棠,他动作幅度最大,带着一股草莽豪气。他根本没看笔,首接从怀里掏出一方沉甸甸的翡翠私章,印纽是一条盘踞的螭龙,底部篆刻着西个大字——济棠之玺。

他对着印泥哈了口气,然后抡圆了胳膊,用尽全身力气般,“咚!”的一声巨响,将大印狠狠砸在文本上。

力道之大,震得长桌上的茶盏叮当作响,杯盖跳起又落下。那方鲜红的印迹,在羊皮纸上格外刺目,下方隐约透出的“龙岩”、“漳州”等地名。

西方落定,笔、刀、印,构筑出了一个短暂的政治平衡。

几乎在最后一方印记落下的瞬间,窗外,猛地传来三声悠长而雄浑的汽笛长鸣!这并非巧合,而是约定的信号。

紧接着,全城所有电报局里,发报键如同被狂风骤雨席卷,爆发出密集到令人心悸的哒哒声!无形的电波承载着这沉重的文本,瞬间撕裂长空,传向华夏的每一个角落。

却令在华北蠢蠢欲动的小鬼子气急败坏,差一点,真的就只差一点点。他们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身的侵略行为,却能成为常凯申稳定统治的外来助力。

早知如此,当初在冀热察三省就应该消停一点,咄咄逼人的态度,反倒促成了敌人内部的团结,真叫他们有些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