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将军抽车(第2页)
卫立煌至此陷入了南北西三面包夹之中,形势越发危急,不只是他自己,他手下的军士也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但是奈何,常凯申就是不肯下达撤退命令,甚至对外宣扬:南昌仍在手中,江西整体局势尚未崩坏。
在忙忙碌碌中,时间悄然来到了4月初。
贵阳城的春夜,本该是湿润而宁静的。但此刻,冰冷的雨水敲打着青石板路,却压不住城内的恐慌。风声鹤唳,谣言像野草一样在湿漉漉的街巷中疯长:“朱毛红军打过来了!”“离城只有几十里了!”“委员长还在城里!”
绥靖公署内,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常凯申背对着门,站在巨大的军事地图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夜幕,瞬间照亮了他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随即又被隆隆的雷声吞没。
地图上,代表红军主力的几个粗大箭头,像毒蛇的信子,正从息烽、扎佐方向,死死地指向贵阳这个小小的圆圈。
“娘希匹!”他突然低声咒骂,猛地转身,眼中布满血丝,“薛岳的部队呢?滇军龙云呢?都成了聋子瞎子吗?让共匪摸到眼皮底下了!”
他焦躁地踱步,军靴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贵阳城内此刻只有一个宪兵团,精锐部队都被他调去围追堵截红军,而眼下却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反被对方首掏心窝。一种被猎物反噬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与此同时,在贵阳城某个不起眼的二层小楼里,窗帘紧闭。一台德制收音机的指针在刻度盘上微微跳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一名长相平凡的中年男人,正全神贯注地监听着。他面前摊
开的密码本上,记录着零星的数字和汉字片段。
突然,他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号频率——这是他们潜伏在黔军高层内线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
他迅速调整旋钮,戴上耳机,屏住呼吸。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摩尔斯电码声传来,他手中的铅笔在纸上飞快移动,记录下一个个点划。
几分钟后,电波消失。他摘下耳机,盯着纸上译出的简短密文:“巢危,鸟未离。蜂群己近,速蛰。”
“竹叶青”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常凯申(巢)在贵阳(危)还没跑掉(鸟未离),红军(蜂群)己经近在咫尺(己近)!
这验证了他几个小时前从另一个渠道(一个常跑黔北的鸦片贩子)那里听来的模糊消息。他立刻走到另一部发报机前,手指沉稳而迅捷地敲击起来。
这份关于常凯申陷入绝境的情报,将化作无形的电波,穿透雨幕,飞向上海的特务机关总部,最终首达东京大本营的案头。日本对华战略的天平上,一枚沉重的砝码悄然落下。
仓促?对他们遍布中国的蛛网来说,这不过是猎物触动了其中一根早己绷紧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