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第 81 章

应淮序飞身来到花惊定面前。

花惊定仍旧磨着他的木头，动作不紧不慢。见应淮序怒目而视，也只是擡头笑问：“真君找到答案了？”

应淮序死死盯着他：“你就是那口|活棺材。林师兄葬在你的身体里。”

花惊定笑容没有分毫变化。

“应真君真聪明，我还以为这谜题能再难住你一会儿呢。”

应淮序艰难地问出：“林师兄还活着吗？”

花惊定挑眉：“你说呢？”

“告诉我！”

花惊定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面前人脸上露出如此明显的怒意，那怒气中夹杂着不解和哀伤，复杂得让他这颗不会跳动的魔心无从理解。

林沉风的死让他这样痛苦。

真是奇怪。有些人的死让人悲伤让人愤怒，有些人的死却让人拍手称快。明明他和林沉风共享一个灵魂，却有着这样天壤之差的待遇。

“他死了。”

“……你吃了他？”

“不愧是修真之人，皮肉鲜美，魂魄又充满灵气，真是大补之物啊。”花惊定看着应淮序舔了一下嘴唇，“谁叫应真君不肯让我解解馋呢？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应淮序身形微晃，双目通红，眼眶中已经渗出泪水。

“他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若是恨我，大可以冲我来。”

“我何尝不想冲你来。只可惜你被代决真那厮保护得太好，我碰不到你一根手指头，只好对他那老贼的另一个徒弟下手了。没想到应真君这样重情重义，为林沉风的死如此痛苦，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可怜应真君以后都要承受这样的痛苦，这不比直接杀了你好得多？”花惊定转而看向簿疑，不怀好意地微笑，“活着的人最痛苦，真正罪孽深重的人根本不配去死。明河兄，你说是吧？”

簿疑没有说话，只是按剑的手更紧了两分。

应淮序问：“你恨的是师尊？”

“他是正道之首，魔界中人哪一个不恨他？”

“你怕他。”

花惊定冷然：“那又如何，我必定会杀了他。”

“呵。”应淮序发出一声讽笑，“你这宵小之辈趁人之危，还想杀我师尊？”

“宵小之辈？若是趁人之危就是宵小之辈，那你的师尊代决真也同我一样，都是鼠辈。”

“师尊正人君子，你也配与他相提并论？”

“看来应真君记性不太好啊，不仅连自己师侄的字都忘了，连自己从师侄身上抢走的东西也忘了。难道在生壤捏出来的身体上复活，就可以把前世的罪孽洗干净了吗？要知道，你的明河至今都没能长出新的龙骨和龙角。”花惊定放肆地哈哈大笑，“可怜他修炼了三百多年，竟然还是一只蛟，真是滑稽呀。”

“……”应淮序强撑着驳斥，“这是望舒宫的家事，与你又有何干？”

“此事的确与我无关，可我杀林沉风杀的是理所当然。你以为你正人君子的师尊只会做家贼，从自己人身上偷东西吗？你要不要猜猜，他从我身上偷走了什么？又将它像移植簿疑的龙骨一样，移植到林沉风的身上去？”

“……”

“真君莫非忘了第一次见到我时说的话了？呀，是我不好，忘记真君什么都不记得了。真君彼时说，我身上虽有负屃兽魂，但是兽魂不全，所以真君你并不怕我。”

花惊定话音刚落，背后出现一个巨大的虚影，蜿蜒盘旋形似游龙。

“龙子负屃……”

应淮序突然头痛欲裂。无数记忆碎片挤进他的脑海，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哪一世的回忆，最后所有零星的记忆残片都定格在一柄剑上。那是林师兄的佩剑，剑柄上刻着文龙的模样。

“师尊割走了你的负屃兽魂？”

“既然真君这样聪明，不妨再猜猜，魔君数不清的儿子之中，被正道首领偷袭割走一半魂魄的我，是怎么在这茹毛饮血的魔界中长大的？”

“……”

“真君想象不出来，那我就直接告诉你罢。是被人欺辱，像臭虫一样被人踩在脚下，被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承受着所有人的凌|辱，在他们对我下死手之前先解决了他们。弑父戮兄戗弟，人人都说我太过残忍，但是若我不这么做，死的就是我。”

花惊定双目赤红，瞳孔中仿佛要渗出血来。

“偏偏，我身上的一半负屃兽魂能感知到另一半魂魄的情绪。”

“林沉风，名门弟子，正道未来的首领。他生活得多么光鲜亮丽，处处都是光明，时时刻刻都感到幸福。在你来了之后，才萌生一点点阴暗情绪。”见到应淮序的表情，花惊定哈哈大笑，“怎么？你不会真以为，代决真对你如此偏爱，林沉风不会有半分嫉妒吧？”

“所有的一切，师兄并不知情。你要复仇，也不该杀他。”

“我在受苦受难的时候，他在享受幸福。我恨代决真，他却敬重濡慕他；我厌恶你，他却怜爱你。两种情绪在脑海之中厮杀的感觉应真君想来不知道是何等滋味，那种疼比灵魂分裂还要难受。他因有了半具兽魂而成为正道魁首天子骄子，我因失却半具兽魂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应云，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不杀他？”